8. 取名(2 / 2)

半晌,忽地冒出一句:“要是我爹爹也吃過,就好了。”

“什麼?”

“小時候不懂事,見彆人手裡舉著,便也問我爹爹要。爹爹說,家中太緊了,待他多替人洗些衣服,過年的時候,就給我買。我說那我不要了,等我長大些,掙錢給爹爹買。”

他目光平視著前方,微微笑了一下,聲音輕輕的。

“沒等過年,爹爹就死了。”

“……”

薑長寧一時無言。

她知道的,為防心懷牽掛,不能一心執行任務,能被選來做影衛的孩子,全都是父母雙亡,無依無靠的。

但此刻聽聞,心裡還是唐突不好受。

反倒是他先回過了神,搶先道歉:“對不起,屬下不該同主上說這些晦氣事的。”

她多看了他幾眼。

“你進王府的時候多大?”

“五歲。”

“你……叫什麼名字?”

從昨日至今,她從未問過他的名字。

她將他從地牢裡抱出來,替他治傷,囑他安心休養,甚至有心給他帶糖葫蘆。但她從未想過問一聲他的名字。一次也沒有。

這人倒是毫不介意的,隻恭順地答。

“十一。”

她怔了怔,還觀察了他神情,才確定這真的是一個名字。

一時心情複雜。

他像是看出了她所想,主動解釋:“影衛沒有大名,都以數字排序,一聽稱呼,就知道入府早晚。”

說著還想安慰她:“挺好的,很方便。”

薑長寧聽不下去了。

這不是一個正經名字,叫著也不像話。

或許在這個世界,在自幼孤苦的他看來,並不算什麼大事,但是在她來自的地方,這是對人的一種物化。

名字是很重要的東西。

“你入王府前,本家姓什麼?”她問。

不料這人搖了搖頭:“屬下不記得了。”

也是,才五歲的孩子,跟著寡父討生活,原本也足夠辛苦了,可能日常隻以小名相稱,很多事都已經失散了。

她沉吟了片刻:“姓薑,如何?”

他本就是她的人。隨她姓,再自然不過。

不料他卻麵露忐忑,嚴詞拒絕:“主上,不行的。”

“為什麼?”

“薑姓從女,乃是皇姓,尊貴無匹。屬下身份低賤,萬萬不敢沾染,若是傳了出去,讓外人知道了,恐怕要給主上惹麻煩。”

他懇切道:“主上待我好,我明白的,但求主上不要賜姓。”

薑長寧撇了撇嘴。

麻煩得很。

“破爛規矩一籮筐,”她小聲嘀咕,“那姓江吧,同音,不同字,總沒有人再管了吧?”

身旁的人抿抿嘴:“這倒是可以的。”

她懶散坐在床邊,往庭中眺望。

王府的園子造得好,春柳春花,如煙似霞。她看了一會兒,忽地輕輕笑出聲來:“江小柳兒。”

那人愣愣的:“什麼?”

“沒什麼,今日朝堂上,倉促替你改的名字。”

她看著這猶自懵懂的人,回想起她與煙羅膽大包天,聯手撒的大謊,自己也覺得好笑,忍俊不禁。

但轉眼又搖搖頭:“不行,太小家子氣了,不配你。”

身旁人全然沒聽明白她在說什麼。

她兀自仰著頭,望著房梁上日光投落的影子想。

想起昨日裡,在薛府的地牢初見他。

那麼清瘦的一個少年,伏在地上,滿身是血,乍一看,她還以為是死了。被打成那副模樣,也咬牙不肯供出一句來。甚至到了,決然將手伸進火盆,毀去指紋的地步。

在她麵前乖得稍嫌過分。

她不在的時候,骨頭卻那樣硬。

與此間尋常男子的賢淑體貼、溫柔小意不同,他的底色是清冷的,總讓人聯想到夜色裡一個單薄身影,肩上灑落如水月光。

“就叫江寒衣,好不好?”

與他原本的代號,字音上還算有些聯係。

她無端地覺得很配他。

“江寒衣……”他低聲重複了一遍,抬頭望她。

眼睛裡亮亮的。唇邊揚起一個笑,與他慣有的那種局促又謙卑的笑容,格外不同些,顯得很動容,甚至有些明媚。

“多謝主上賜名,屬下很喜歡。”

雖然他先前說過,對影衛而言,但凡她賜給的,都是好的。

但是薑長寧總覺得,他是真的喜歡。

屋外春風正好,從花窗裡漏進來那麼一星半點,也令人覺得暖意拂麵,整個人懶洋洋的,很安定。

兩人之間有一會兒沒說話。

半天,她聽見小影衛,不,江寒衣,猶猶豫豫地開口:“主上也吃。”

一扭頭,隻見這人正努力地,試圖將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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