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雨天(2 / 2)

儘管在京中,無人敢輕視晉陽侯府半分,但如此重大的日子裡,一家之主不能現身主持,終究是一樁憾事。家中老的老,小的小,再者便是男子之流,多少有些不便之處。

若有她以齊王的身份坐鎮相幫,即便不用真的做些什麼,底氣上也足許多。

這是她身為友人,身為同盟,義不容辭的責任。

“禮單本王就不看了,”薑長寧淡淡道,“春風樓那邊,你再派人多囑咐幾句,挑清雅的,擅長琴樂的來,若有會唱戲的,也好,哄老人家開心。”

“奴婢明白。”

“嗯,煙羅辦事,本王也放心……”

她剛要再說,話音卻倏忽截住了,扭頭望向門外。

門外一籠煙雨,滿園的春柳與梨花,都被遮在如煙似霧的雨簾子後麵,朦朦朧朧的,看不分明。唯獨門邊站著的一個人,是清晰的。

江寒衣一身春衫單薄,腿上還戴著她送的護具,手裡一柄收攏的油紙傘,支撐著身體站得筆直。水珠順著傘尖,在地上無聲彙集。

薑長寧眉心悚然一動。

“你做什麼?”她飛快起身,去拉他,“下著雨,怎麼一個人過來了?”

那人站定了不動,唇角微微牽了牽。

“屬下身上沾了雨水,就不進來了,”他望著她,“主上要去晉陽侯府嗎?”

“先進屋說話。”

“您哪一日去?”

“聽話。”

越冬早已識趣地退下了。

薑長寧伸手去牽他,這人不情願,卻又不敢與她硬掙,隻卯足了勁兒,像要將自己變成一根木樁子,釘進原地。可他腿上原本有傷,如何支撐得住,腳下一個不穩,便傾身向她倒過來。

不偏不倚,被她接在懷裡。

身形清瘦,線條卻緊實。隔著被雨撲濕了的衣衫,越發能感到他身上氣息,淡淡的,暖融融的,像是……

院子裡的梨花香。

江寒衣目光猛地一跳,要從她懷裡退開:“主上……”

她沒理會,手上一用力,淩空將人抱起來。

在這個世界,女子的力氣原本就占上風。他既不敢掙紮,也是為她此舉所驚,不知該如何行動,整個人木呆呆的,任憑她環抱著,跨過門檻,進屋,一直到將他按在椅子上,薑長寧才有空打量他兩眼,輕哼一聲。

“拿本王的話當耳旁風是嗎。”

他像是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微微氣惱似的,眼尾漸漸泛起粉意。

然而讓她這麼一鬨,一按,此刻坐著不如她肩高,氣勢天然地就矮了一頭,嘴唇動了幾動,也沒能說出話來,反倒是連帶著臉上也無可救藥地紅了起來。

最後隻能將頭一低,不理睬她。

像是獨自生悶氣。

薑長寧看著這模樣,心裡五味雜陳,麵上仍笑:“怎麼了?不是來找我嗎,這會兒又不說話了?”

喊了幾聲,這人也不理她。

她歎口氣,隻能蹲下身去,自下而上,仰望著他,將自己強行裝進他的視野裡。

“真生氣啦?”

堂堂一個親王,單膝跪地,這樣瞧他,江寒衣的臉上終究掛不住,慌張著要躲閃:“主上,您彆這樣,屬下受不起。”

然而薑長寧哪會允許他躲。

她借勢一個起身,雙手撐在椅子的扶手上,將他整個人圈在身前,不準動彈。

一直到他被籠罩在她身軀投落的陰影下,無所適從地偏開了目光,手藏在袖子底下,緊緊攥著衣擺,她才微微笑了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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