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那些孩子更像一個孩子。
陸仰抬手,撥開她麵頰的碎發。
外麵的親戚都對他的遺產虎視眈眈,而她倒好,連她自己的生命都不要,更何況是他的錢。
“蠢東西。”陸仰低聲罵她。
夏時雨好像聽到了,眉頭皺了一下,哼唧一聲。
陸仰覺得好玩,便肆無忌憚起來:“吃了睡,睡了吃,半點不努力還求死,沒見過你這麼不積極的。”
他那時候好歹還吸一氧化碳吸到半昏呢,被趙琤破門而入救下了。
醒來後他嘴硬,說他在房間裡燒烤。
趙琤:“烤盤都沒有,你特麼烤空氣呢。”
趙琤的尾音有些哽咽,陸仰本來想笑他,結果一開口,也是丟死人的哭腔。
他乾巴巴地傻笑兩聲,然後一頭抱住趙琤大哭起來。
對於成年人來說,哭是件挺丟臉的事。
但偶爾哭一回,也挺有用的,起碼後來他再頹喪,也沒想那些有的沒的了,直到得知夏時雨的消息,更是全身心振奮起來。
夏時雨嘴上說著想死,結果什麼也沒做,有沒有點主觀能動性啊。
“小廢物。”陸仰繼續罵她。
陸仰覺得,幫一個人實現解脫,是比做丨丨愛更親密的行為。
陌生人間沒有感情當然也能做,但一旦建立了初級聯係,想要邁出第一步就很難了。
他好像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陸仰輕輕歎了口氣。
他剛準備起身離開,麵前的人突然睜開了眼。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圓溜溜水汪汪,讓他想起了小時候家裡養的一隻小土狗。
當然,小土狗可比她活潑多了,每天撒潑打滾,一個球就能樂嗬嗬地自個兒玩半天。
“吵醒你了?”陸仰問。
夏時雨搖搖頭。
“有沒有人說過你的眼睛很像狗眼睛?”
這話乍一聽有點像罵人,但夏時雨這種人,就算你當真罵她,也激不起她多少反應。
果然,夏時雨依然隻是搖搖頭。
“我小時候養過一隻狗,不知道什麼品種,好像就是土狗吧,是我從路邊撿的。”甭管夏時雨什麼反應,陸仰自顧自說了起來。
夏時雨隻安安靜靜睜著那雙眼看他。
“我爸挺支持我養狗的,特地聘了個訓犬師。”陸仰繼續道,“白天我去學校裡上課,小狗也去狗學校上課。”
夏時雨依然沒說話。
“小狗在學校裡學到了很多東西,會站會坐會作揖會轉圈,還會在引領下進行一些障礙跨越表演。”
陸仰突然覺得,像夏時雨這種聽眾也挺好的。
雖然半點反應沒有,但起碼也不會打斷你,能讓你全心沉浸在回憶裡,把事情說完。
“大家都對它的進步很高興,但我總覺得,它沒有以前開心了。”陸仰說,“從前它喜歡在家裡跑酷,把院子裡的花壇蹬得泥巴滿天飛,一見到人就人來瘋要對方陪它玩。
“但從學校回來後,它變得好安靜。它知道了不該踩踏花壇,沒有允許不可以上沙發上床,它也不會纏著人陪它,永遠安安靜靜待在角落等待命令。”
它從一隻街邊的流浪狗,變成了一隻夥食費比普通人還高,穿著大牌寵物衣服的富貴小狗。
但後來,當陸仰再在街邊看到流浪狗時,他再也不想把它們帶回家了。
在這個家裡,不管是人還是狗,都不會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