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在優雅地進食。
對於這些依靠不斷更換身體來達到永生的靈魂來說,他們已經很熟悉這個流程,甚至和蘑菇已經達成某種程度上的共生關係。蘑菇既是他們的保護傘,也是他們的寄生者。
這些蘑菇的樣貌相當美麗,遠遠看過去,像一盞盞熒光水母,內部自然發出的光線將彩窗照得通亮,七彩的小色塊散落在地,如孩童的積木。
菌絲慢慢延展,紮入死去孕婦的殘骸。新生兒出生後,她們的皮肉乾癟下來,很容易就被菌絲吮食乾淨。白白胖胖的菌絲饜足,懶懶地退出他們的身體,慢悠悠飄回蘑菇群。
這些拖著細長尾巴的奇異生物再次睜眼,妖異的綠瞳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淡淡的琥珀色。
他們重獲新生。
即使他們的新生,建立在彆人的苦難之上。
這些人不約而同地轉了轉手腕、跺了跺腳,動作幅度都很輕,仿佛剛解凍的陳年老屍在試用新義體。在玄鳳看過來的那一刻,他們齊刷刷垂下頭。
沒有人能不對這樣一個人懷有敬意乃至畏懼,即使他們蒙受她的恩惠,與她屬於同一個族群。
如果一個人能數百年如一日地執行同一個任務,對死亡與新生都一視同仁地藐視,活得像一台精準的機器,那麼她收獲的肯定不是讚美,而是恐懼和懷疑。
小怪物趴在玄鳳耳邊低語:“哇哦,好多人噢。我數數,一、二、三......足足有十二個耶!這次受洗的成功率足足有四成!”
玄鳳不像它那麼激動,隻是淡淡點了點頭,旋即移步到一張桌案前。桌上沒有神像,她卻垂下頭,闔眼,雙手在胸前交疊成十字,向虛空的神明遙遙禱告。
有些殺.人犯會有一些近似強迫症的癖好,比如收集被害者的毛發、牙齒;再比如在本子上嚴格記錄每個藏品入庫的時間。
玄鳳也有類似的習慣,雖然她從不認為這是在尋求安全感,這更像是一個錨點,幫助她確認自身。
玄鳳垂下手,收到身側。她屈指在桌案上輕敲兩下,不多時,右下角出現一個微微的凹陷。
她按下去。
霎時,地麵傳來一陣劇烈的震顫,強烈的震感通過玄鳳的身體傳給小怪物,它不顧長幼尊卑,吧唧一下把頭埋進玄鳳的領口,寬大的黑袍滑落,露出被遮住的另一個腦袋。
被蒙蔽在長久的黑暗中,陡然見光,那雙眼睛微微眯起,傳出一個青年的聲音,“......地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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