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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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擦乾淨匕首上的血,氣溫太低,血很快凝固,凍成一條一條的冰柱。她身後,一條巨大的三頭犬緩緩倒地,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她沒有回頭,隻低頭細細擦拭著刃背,身上的衣衫已經濕透,寒風一吹,馬上從骨髓裡透出寒意。係統道:“宿主正在失溫,現在的體溫是35度,並且有持續下降的趨勢,局部伴隨凍傷。”
宋言將匕首彆回腰間,手指不自覺打顫,反複了好幾次,才將刀刃入鞘。她稍微活動了下手指,關節被凍得通紅,動起來像生鏽的齒輪。
三頭犬死後,她麵前出現一級級台階,冰雪築成的磚瓦在腳下,一直通向蒼白的天際。
三頭犬的屍體被落雪掩埋,它體內飄出一團黑色的火焰,慢慢融入宋言胸腔,她感覺身體被一團炙熱的能量充盈,外界的寒冷和內部的灼熱相對抗,宋言像一塊反複融化又凝固的鐵,在高溫鍛煉和低溫冷凝中反複煎熬。
她踏上眼前的台階。
一級級台階在她身後破碎,冰磚迸裂成玻璃碎屑,一片片落下,宋言也覺得自己的身體在一點點撕裂、重塑。在她走完最後一節台階後,終於失去了意識。
強製登出。
宋言睜開眼,窗外已經全黑了,沉鬱的夜色裡,飄著幾點澄黃的燈火,她抹了把額頭,掌心全是冷汗。
但她體內燥熱難當,她能看到一團黑色的火焰在胸腔中燃燒,心念一轉,指尖便出現一團焰火。
同時也有菌絲抽出,瞬間被火焰包裹、烤熟,散發出一股焦香。
撒點孜然粉,隔壁小孩都饞哭了!
宋言舔了舔嘴唇,忽然覺得有些餓。
距離她吃晚飯已經過去六個小時,是時候吃點夜宵了。
廚房在進門一側,宋言在冰箱裡翻了半天,隻翻出一把蔫蔫的空心菜和幾個西紅柿。
西紅柿背麵長了黴斑,也不能吃了。
宋言遺憾地把冰箱裡僅剩的食材丟進垃圾桶,目光轉而投向指尖焦黑的菌絲。
......那點菌絲極為迅速地縮了回去。
唉,也真是餓了。
這時,門外傳來簌簌的響聲,像是什麼小動物在撞門。
野貓?流浪狗?還是尋食的小雀兒?宋言心裡一瞬劃過好幾個猜測。
她打開門,一抹濃重的金色撞入眼中,冰涼的石磚地板上,盤著一條全身覆鱗的小龍,黑沉沉的瞳仁眯成一條豎線,乖巧地坐在地上,等著有緣人拾撿。
一股食物的香氣竄進宋言鼻腔,她分辨了一會,覺得像爆炒到七成熟,撒了辣椒和孜然的肉腸。
係統則語氣有點酸:“食材自己上門了?”
夜深露重,宋言把它抱進屋,冰涼的鱗片掃過她手心,不多時,她腕上又多了一條手鏈。
宋言其實覺得這樣有些危險,在她的嗅覺裡,手上就像纏了一條爆漿雞肉卷,而她現在又確實餓了。
於是她拽了拽這條新手鏈,卻發現根本拽不下來。
......算了,生死由天吧。
但願她不會半夜餓到啃自己。
窗外夜色沉沉,但宋言並不打算睡覺,她剛才爬了一層塔後,感覺到體內的能量在增加,如果她現在去軍部的檢測儀再測一次,會發現自己的等級已經跳到了C+。
所以她打算繼續衝塔,離內部賽還有三天,至少要升到B級。
天賦等級越往上越難,如果從C到B是魚躍龍門,那從B到A就是白龍馬西天取經等待飛升。
天賦和機遇,缺一不可。
係統看著宋言又點燃一根蠟燭,打算重複登塔,忍不住開口:“一天爬兩次塔,你受不住的。”
宋言微微挑眉:“可我覺得我可以。”話剛落下,她指尖蹦出一點黑色的火焰,順勢點燃燭芯。
“劈啪”一聲響,燭火亮起,宋言再睜開眼,眼前又是一大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
不同的是,這一次,她多帶了一點東西進來。幾乎是在寒風灌進衣領的瞬間,她衣袖內亮起了一團金色的火焰,溫暖但不灼燙,宋言身周的寒氣被驅散,明明是數九寒天,她卻渾身暖洋洋的,仿佛泡在溫泉池子裡。
係統幽幽道:“是我小瞧你了,本來以為你留著它打算當儲備糧,沒想到你是打算讓人家當童.工。”
“也是,食物好找,能帶進來的道具可不好找。”
聞言,宋言神情一動,問道:“不是隨身物品都能帶進來嗎?”
係統冷笑一聲,道:“你當去菜市場買菜呢?還什麼都能帶。能跟著進入天賦塔的,要不本來就是塔的一部分,要不是經過特殊儀式的道具。”
宋言摸向腰間,雪白的刀刃倒映出她此時的麵容,袖間透出點點火光,照得她的臉瑩瑩生輝。
這把武器是宋言離家時隨手拿的,當時放在茶幾上,她隻當是尋常水果刀。
但按照係統的話,它能進入塔,說明要麼它本來就出自塔,要麼它是特殊儀式的產物。不論是哪一點,這把刀的來曆都不可能簡單。
可是一個普通貴族女孩,用得起這種刀嗎?
宋言攥緊了刀柄,旋即將刀收回腰間,望著眼前白茫茫一片,道:“......八寒,這是第二寒了。”
袖間鑽出一顆金色的腦袋,被她按回去:“小乖,外麵冷,聽話。”
於是那顆腦袋真的縮回去了,隻有一對犄角露在外麵,不一會兒,就積起了一層薄雪,又化成濕漉漉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