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前麵走廊往左轉,坎特一號(KetelOne)很快就會來接應你。”
耳麥中沉默一瞬,“他已經過去了。”
波本將手中沾上死者血跡的手套放入口袋之中,並將浴室中的花灑打開,偽裝成還在淋浴的假象。
但他知道這最多拖延幾分鐘的時間,因為這次的任務對象在十分鐘後會出門進行那害自己死亡的工作。
組織並不允許這個人活過今晚十二點。
要不是收到線報,當地警方已經找到了這個人犯罪的證據,而他又確實和組織有點關係,未免出現麻煩的事情,他是沒必要這麼急匆匆的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進行任務的。
他金色的頭發在燈光之下反射著奪目的微光,在與門口站著的保鏢低頭哈腰打過招呼之後,轉身走下應急通道。
這又是一個新的代號名,坎特一號。
那是產於荷蘭的一款酒,取名的起源來自於至今仍在使用的壺式蒸餾器,是傳統舊世界與現代技術的結合體。*
回憶完畢。
波本將這個代號存放進大腦之中,留待今後觀察商討。
他跟隨著耳麥那頭的指示,左轉走下樓梯,壓低的腳步聲在寂靜的樓道顯得格外沉悶。
直到來到某一處的轉角,一旁的門外就傳來一聲短促的尖叫,他停下了腳步,看著麵前拿著染血的匕首打開門的黑發男人。
目光聚焦投向前方的平靜神色,明明是以一種閒適的姿勢站著,卻令人想起在沒有燈火的密林深處遙遙望過來的奇特生物。
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隻剩下刻骨的食欲,留存在大腦之中,也許隻要對上視線,就會被吞食殆儘。
似乎完全不需要詢問,波本就知道了這個在城市的黑夜之中突然出現的人到底是誰。
“初次見麵。波本,是我的代號。”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露出了自己熟練的微笑,“坎特一號?接下來往哪走?”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上顯示的時間。
“現在這個時間點,樓下恐怕早已經被那群沒用的警察包圍,我現在的狀況可是沒辦法從警方的包圍圈中……”
前方帶著他繼續往下走的人停住了腳步,轉過頭,黑沉沉的眼珠中終於出現了貌似是詫異的神色,“你才是這次任務的執行者。”
波本試探性地問道:“……你被上麵通知來接應我。”即使內心十分平靜,他紫灰色的眼瞳中依舊出現了訝異的神色,“不是麼?”
坎特點點頭,臉上麵無表情,“所以,殺誰?”他慢吞吞地問道:“要將下麵那些警察全部解決掉麼?”
波本沒有說話,因為他有一種莫名的預感,隻要他點頭確認,眼前這個在今天之前似乎在組織之中完全沒有存在感的人真的會動手。
警車紅藍的燈在窗外閃爍,下方的警察已經拉開警戒線,開始進入這棟大樓。
現在並不是試探這個人是不是在裝傻的時
候,波本假裝沒有發現不對,微笑著說道:“不需要這麼麻煩,對於像我們這樣的人來說,還是低調一點為好,不是麼?”
“我有一個很簡單的辦法,隻是需要你的配合。”
他的笑容飽含著令裡世界的某些情報販子臉皮一緊的惡意,可惜站在這裡的人實在不會看人臉色。
“是什麼?”
***
波本戴上鴨舌帽,和樓下匆匆忙忙跑向相反方向的警察擦肩而過。
冬日的第一朵雪花從天際飄搖而下,他現在已經分不清楚這位趕來支援的代號成員到底是用一種怎樣的運氣在這個組織內活到現在。
他所說的辦法十分簡單粗暴,一個人去吸引警方的注意,另一個人趁機跑掉,而那個吸引警方注意的人絕不可能是他這個柔弱的情報人員。
按道理他們應該就此打住,然後彼此互相試探,選擇另一種能夠讓大家都滿意的撤退方法。
但是,事情就是如此順利,那個代號為坎特一號的人對這種找死的辦法毫不在意,反而興致衝衝就按照他的辦法過去了。
他坐進車內拿出與組織聯係的手機,試圖從其它人口中得到有關於坎特的信息,但正如他所想,這個代號並沒有留下太多的線索。
除了疑似基安蒂的匿名小號在某一個論壇中吐槽組織裡的某一個成員除了有病之外就是有病,下次和他一起行動的任務就算被懲罰,她也不乾了之內的話。
以及,這個人在其他代號成員的麵前似乎並不受人待見的樣子。
他看著下麵一連串的辱罵,默默關掉了電腦。
白雪紛紛揚揚飄落,道路兩旁的行人匆匆而過,接著隻留下了一道道模糊的背影。
車窗外有人輕輕敲了敲,波本轉過頭去,神色緩緩凝重了起來,緊接著又突然一鬆,打開車窗友善笑道:“坎特,一起去喝一杯如何?”
能夠從這麼嚴密的包圍圈中逃出來,確實是他小看了這個人。
坎特熟練的坐上副駕駛,並十分注意安全的係上了安全帶。
波本用餘光打量著這個人,身上沒有明顯的外傷,看起來並不狼狽,也許逃脫警方追捕對他而言是很輕鬆的工作。
“坎特,恕我冒昧的問一句,你是用一種什麼辦法逃出來的。”
“因為我作為一個情報販子總是很容易得罪人,所以對各種逃脫的辦法都很感興趣呢。”
“因為你說不想引起警方的注意,所以我是跑出來的。”坎特看著前方的道路說道:“隻需要跑得足夠快就可以了。”
話音剛落,身後就響起了逐漸接近的警笛聲。
坎特的聲音再一次響起,“看來我還不夠快。警察馬上就要追過來了,我們不跑麼?”
波本沉下神色,開始對這幾句話進行聰明人的胡思亂想。
片刻之後,他踩下油門,平靜說道:“你找對人了,開車可是我的強項。”
車窗外的霓虹燈連成一條七彩的飄帶
往後退去,光影閃爍不停。
很快,身後的警車就不見了蹤影。
波本的臉上帶著輕鬆的笑意,將車停在某一處角落,“重新介紹一下,安室透,是我的名字。”
坎特抬眼解釋道:“我沒有名字,隻有代號。”
“你隻需要叫我這個代號就好。”
***
橙黃色酒杯中的冰塊融化,他們端著酒杯坐在吧台前,安室透正準備說些什麼,卻被酒吧內突然產生的混亂所打斷。
有人拿出手槍,在在場眾人的驚呼之下對著周圍進行無差彆攻擊。
玻璃碎裂,杯中酒水四濺。正當店內一片混亂之時,有人以一種肉眼難以判斷的速度將混亂壓下。
男人一隻手按在那個人的臉上,將其狠狠摜入地麵,他黑色風衣的衣擺飛揚,被稍顯得淩亂的黑色發絲遮住的眼睛中透露出一種空茫的情緒,就像是一個突然從舊世界來到此處,沒有歸路的靈魂。
一聲巨響,安室透親眼看見了木地板被砸出來的凹痕。他終於知道,坎特一號在組織內部人員的評價之中為什麼是這樣一種形象卻還沒有被人殺死。
他將此人的危險性又提高了幾個點。
聰明人不可怕,但擁有強大武力值卻又無法猜透心思的人,確實是很容易做出一些麻煩的事。
那人站起身,在眾人畏懼的視線之下重新走了回來。
“繼續喝酒吧。”坎特如此平靜地說著。
波本在酒館暗淡的燈光中查看著周圍人的神色,站了起來,“我們換一個地方。”
他可不想引人注目。
***
他們成為了表麵上的好友。
對於安室透而言,想讓一個人察覺到他的友好是非常簡單的事,但除了那個玩弄人心的魔女能夠操縱組織成員之外,其他成員是很難真正的信任他人的。
所以在一般情況之下,大家都是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