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燼就著平躺的姿勢,與身上那人四目相對。
——正是暫時留在璧川宮裡養傷的江灼。
江灼猛然將手往回抽,手腕卻被樓燼死死拽著。
他使出渾身力氣,仍掙脫未果,樓燼卻忽然鬆了手,江灼便因為慣性往後大退一步,腰側重重磕在了桌角上,整個人順勢跌倒在地。
樓燼緩慢站起,看向來人。
江灼目光閃躲,口中“我”個不停。
“你什麼?”樓燼垂眸。
二人距離不遠,四目相對。
良久,江灼薄薄的雙唇動了動,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上仙,您為什麼就不肯收我當弟子呢……”
樓燼沉默,側首看了他一會,直言:“因為麻煩。”
江灼顯是沒想到樓燼會如此直白,後話全部被堵在了喉中,大而明亮的雙眸中也蓄了些委屈的淚。
他死死咬著下唇,好半天才搖頭,弱弱地反駁:“我、我不麻煩的……”
他接著說:“我什麼都能做,我可以給上仙端茶倒水,捏腰捶腿,需要我的時候我一定隨叫隨到。”
似乎是為了證明這句話,江灼瞥見了桌上擺著的茶具,快步走向桌案,滿斟了一杯,遞到樓燼麵前。
樓燼站在原地,也不說接,就這麼似笑非笑地睨他:“我不愛喝茶。”
江灼伸出去的手一頓,茶麵也跟著晃起了漣漪,卻執著地沒有收回去。
樓燼第一次見這樣的人,還有點好玩。
“仙界九九八十一仙宮,不止我一個上仙。”他對江灼道。
而且,要論前途,怎麼選都不至於找到璧川宮來。
“不行的,”江灼眼眶發紅,“我隻想能拜您為師,除此之外彆無所求。”
“隻求拜我為師?”
“……嗯。”
一滴淚掉了下來,江灼用掌心很快地擦掉了。
看著他哭,樓燼真的有點不懂。
不管是仙界還是神界,除卻易明之外,他所認識的其他仙僚幾乎都是點頭之交,皆因他們隊樓燼敬而遠之,而樓燼也乾脆樂得自在。
江灼此番,為的又是什麼?
空氣在此刻凝滯,隻能聽到江灼幾不可查的嗚咽。
他哭了一會,背著樓燼擦去淚花,轉過來道:“上仙,我願意去。”
樓燼:“去什麼?”
江灼遲疑著說:“我剛才聽到了,上仙要去找一個杯子……我、我願意幫忙!隻要……隻要上仙能讓我留在這裡,我什麼都願意。”
聲音越說越小,提到上仙時,還飛快地看了一眼樓燼,又很快垂下眼簾,兩片濃睫忽扇忽扇。
樓燼笑了,有點無奈地搖搖頭。
——這少年真的比牛還犟。
“我也不要靈石,我什麼都不要,”說著,江灼大著膽子看向樓燼,“如果我能把杯子帶回來,您能收我為弟子嗎?”
樓燼長久無言。
就在江灼以為他不會再說什麼的時候,樓燼身體驟然前傾,在距離江灼極近的地方停下了。
他平日裡吊兒郎當慣了,此時麵上卻是前所未有的認真神情,五官之間乍現冷峻,連唇角一貫耐人尋味的笑意都徒添犀利。
這麼近的距離,江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