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樓燼並聽不到。
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他在空中寫了幾個字,亮給容嘉看:
我們一並沿著屏障走,應當能找到儘頭。
寫完後,樓燼回頭,對江灼道:“你傷勢如何,還能走嗎?”
“……能。”江灼聲音有點悶。
樓燼點頭:“那你跟著我。”
江灼低低嗯了聲,跟在樓燼身後走,像一條安靜的尾巴,樓燼走快,他也走快,樓燼放慢腳步,他亦隨之而緩。
他們走了一陣,仍不見屏障的儘頭。
樓燼明白了,這個屏障大約是呈現一個巨大的半球形,首尾相連。
這樣下去不行,白白浪費時間。
這屏障斷不會無故而起,樓燼尚不知這屏障是用來乾什麼的,但既然是圓,總得有圓心。
圓心的位置大概率就設有障眼,隻要找到障眼,則可嘗試破障而出。
樓燼於是停下腳步,寫字告訴容嘉,他打算先和江灼往屏障的中心去找障眼,看能不能把這個球給破了。
他讓容嘉在原地等,也就意味著容嘉得自己保護自己了。
不過冥界也沒有那麼恐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鬼也好,妖也好,和神仙都差不多,隻不過路子不同罷了,容嘉純屬是自己嚇自己。
容嘉看起來很不情願,但也隻能答應下來。
告彆容嘉之後,樓燼和江灼一前一後往屏障深處去。
樓燼回頭看了眼,見江灼麵色不大好,問道:“累了?”
江灼搖搖頭:“不累。”
樓燼道:“你不要逞強。”
“沒在逞強,”江灼很認真地小聲反駁,“我也沒有那麼弱……其實我還挺強的。”
這話怎麼聽怎麼像在推銷自己。
樓燼沒說話,不鹹不淡地笑了笑。
冥界的地形不比人界,山川皆有規律可循,而冥界就好像是啃了一口的李子的那個邊兒,到處都是嶙峋的石山,走著走著就到了死路。
越往障眼處去,這地方就越像一個巨大的迷宮,左邊右邊前邊都是路,通的卻就隻有那麼一跳。
——怪不得冥君要養那麼多的人頭木了。
樓燼索性回頭,對江灼道:“你在前麵帶路吧。”
“我?”江灼一愣,旋即溫馴地低下頭,“可是我也不識路的呀……”
他這句話不知道是帶了哪裡的口音,話尾的“呀”拐了個彎,還挺有趣。
樓燼不合時宜地覺得這語氣有點好玩,便假裝沒聽見:“你說什麼?”
江灼於是又重複了一遍,但那個呀沒了。
樓燼莫名覺得有點可惜。
他向前方抬了抬下頜,道:“不認識路沒關係,你隻管閉著眼睛往前走,走到哪算哪。”
有時候,能不能走出迷宮,靠的就是那麼一點運氣。
樓燼本人就屬於運氣極差的那一類,於是當場決定舉賢用能。
話都這麼說了,江灼隻能照做。
他在前麵走,樓燼就在後麵跟著。樓燼腿長,步子也大,江灼正常的行速對他來說有點像飯後散步。
樓燼散著步,想起來方才那個尾音了,順口一問,“你還是凡人的時候,是哪裡的人?”
江灼好像沒聽懂:“什麼?”
樓燼便又問了一遍。
江灼想了想,答道:“我是村裡的。”
“村裡?”樓燼覺得這種回答有些奇怪,便多看了他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