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達航的後背瞬時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寸頭青年壓製住心裡的翻騰,努力保持冷靜的姿態,側耳聆聽遊樂園裡那場繁雜驚悚的恐怖劇目。
的確有吟遊詩人打扮的人們一直於混亂之中低吟淺唱,隻是這曲調夾雜在尖叫與施暴聲中,難以清晰分辨其內容。
伊達航反複聽了三遍,仔細拚湊著耳中捕捉到的斷字殘句。
而後他的表情也僵硬了。
遊樂園內,吟遊詩人低沉優雅的詩歌還在繼續著:
“天生通曉世間一切真理的王子,
被所有醜陋而愚昧的羔羊所厭棄。
他們說他失格、自私、叫人歎息,
卻不知道祂手中掌握著唯一的鑰匙。”
夜幕下吱吱呀呀運轉著的高聳摩天輪上,某個座艙失去了本應作為安全防護的門,鼓動的風呼嘯著拍打進艙內,吹開黑衣年輕男人淩亂的發絲。
漠視眾生的深淵正端坐於此俯瞰庸俗無趣的凡世,手指在座位上敲打出拍子,低聲輕吟著詩歌,靜候自己唯一想要吞噬的神明。
“羔羊怯懦尖叫,自私又叫人歎息,
祂便憐憫的將其托舉而起,
為此……丟棄了鑰匙。”
他將腳下閃爍著的紅色渺小光芒儘收眼底,嗤笑著從容誦唱。
而這聲音又通過每一名吟遊詩人失聲咽喉表皮外的擴音器,一圈又一圈的在這片煉獄之中蕩漾開來。
“王子摘下桂冠,
拾起本就屬於祂的權柄。
於是,
——大海傾覆,白骨遍地。”
就在伊達航徹底聽清這整首仿佛塗滿了不詳意味的詭異詩歌之時,黑發藍眸的少年已經無聲來到了他們身後。
昏沉夜色中,白襯衫成為了這方猩紅天地裡最是出彩的一抹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