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趕到的時候,閒橋車站裡已經沒有了人影。
按照降穀零根據那通電話的信號維持程度以及回音情況判斷,伏特加和琴酒當時大概率身處地下室當中。
再加上諸伏景光身為蘇格蘭時的組織任務經驗,他一路精準摸到了地下儲物櫃間裡,卻沒能如願看見小豆丁的身影。
他站在門口給江戶川柯南發過去一封空白短訊,側耳聆聽。
不怎麼意外,沒能聽見任何聲音回饋。
諸伏景光無聲歎了口氣。那小家夥做事冒險歸冒險,該有的謹慎卻完全不遜色於成年人。
他在組織裡的時候跟伏特加打過幾回交道,已經基本摸透了那個大塊頭的性格,由此便能將對方的行事風格也推斷出七七八八。
至於琴酒,那更是每個臥底重點關心的高亮對象。
算得上是兩位老熟人了。
隻裹了棉衣睡褲的貓眼青年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沉著冷靜的視線掃過此處格局,腦海中開始演算模擬之前在這裡發生過的一切。
柯南消息裡的用詞語氣很急,編寫那封短訊時恐怕已是時間緊迫。且他提到此次交易裡有伏特加的名字Zero卻說琴酒也在。
但以琴酒的謹慎程度,恐怕並不會眼睜睜看手下泄密除非這個任務從一開始就屬於伏特加,琴酒是察覺到異樣才趕來到現場。
柯南還說如有萬一,他拚儘全力也會為警方留下線索證據。這也就是說,柯南選定的地點就在交易地點附近隻有這樣他才能夠掌握到最多的情報。
諸伏景光舉起手電照向唯一一個大開著的儲物櫃,在看清裡麵殘留著的膠帶痕跡時微微眯起眼睛。
等他重新掃向四周時,仿若已經能夠看見幾道熟悉的虛影。
小學生喘著粗氣先一步跑進來躲在角落,而後墨鏡大塊頭漫步而入,等待自己的交易對象到來。
可對方卻並沒有親自赴約,而是將組織需要的東西提前放在了儲物櫃裡。於是後知後覺意識到這一點的大塊頭來到櫃子麵前嗤笑一聲,拿出東西準備離開。
銀發男人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突然現身,攔住了想要離開的伏特加,並且發現了現場還有第三人存在的異樣。
所以在接起Zero的電話時,他們才會仍然停留在地下室中,而不是已經離開了車站。
那麼說來,以琴酒寧錯殺也不肯放過行事準則,他和伏特加一定已經將這個房間搜索過一遍了,已經確認沒有可疑目標。
可諸伏景光與他們的認知不同。
琴酒等人下意識會認為打探組織情報的人會是大人,但唯獨景光清楚自己來找的是個小豆丁,身量大小足夠躲進某些儲物櫃中。
推理到這一步,江戶川柯南會藏在哪兒就已經呼之欲出了。
唯一的問題就是儲物櫃中空氣稀薄
諸伏景光神情微凜,直奔最裡側的那排儲物櫃,從頭到尾把最底層的儲物櫃挨個兒拉開查看,終於尋到了蜷縮在最深處的小朋友。
青年探了探男孩的鼻息,又摸上他的頸動脈,提懸一個小時的心總算落回了原處。
隻是因為缺氧造成的短暫性昏迷,缺氧時間不久,櫃子也不是完全密閉,應該過一會就能自己醒過來。
他動了動嘴唇,卻礙於不清楚此處有沒有組織中人暗設的竊聽裝置而沒有發出聲音,隻輕輕撫摸過柯南的額頭,確認這孩子沒有在這寒冬臘月裡被凍發燒。
不過
諸伏景光忍不住又打了個哆嗦,苦笑著心想,得抓緊時間回到車上才行,要不然感冒的人就要變成自己了。
江戶川柯南穿的其實並不算單薄,但諸伏景光還是怕他陷入沉睡中容易著涼,便扯開自己的半邊棉衣把這孩子抱在了懷裡,幾乎是在本能驅使下擋住了柯南的臉。
進來之前他著急確認柯南的情況,隻是稍微探查了四周便急匆匆走進了車站。若是此時暗中還有組織成員沒有離開正在窺探,好歹是不能輕易把柯南的身份曝光出去,以免讓這個孩子被卷入危險之中。
十分鐘後,當諸伏景光在車站後門外的台階下遇見某個意料之外的熟人之時,他不由得慶幸自己的這份小心。
貓眼青年發絲淩亂衣著不搭,眼圈下隱約可見清淺的黑。
尤其是他此刻懷中還正抱著個安睡著的孩子,看起來就像是個被生活壓迫的操勞奶爸。
以至於這位熟人在乍然撞見這一幕時,那張向來無動於衷似的冷酷臉竟然罕見的表露出了兩分遲疑,然後才低沉著嗓音滋味複雜道:
“帶孩子看起來還挺辛苦的。”
諸伏景光額角微跳,隻花了不到一秒就決定無視這句話。
他收斂好自己表情中的驚訝,心中微動,保持著禮貌微笑向老友問好。
“原來是黑麥,你把長發剪掉了啊,這感覺還有點新奇好久不見。”
就像他說的這樣,頭戴墨綠到近黑色針織帽的男人其實跟記憶中沒什麼太大變化,依然如狼似豹,就像是某種大型食肉性動物。
隻那一頭曾經過腰的長發消失無蹤,變成了乾淨利落的短碎發。
看起來更加適合那頂針織帽了。
諸伏景光下意識想要摸摸脖子,可懷裡還抱著柯南,這讓他意識到那條自己帶習慣了的領帶現如今正安靜無聲的掛在家裡的衣架上。
他心下歎一口氣,又將注意力放回到對麵男人身上。
那人沉默片刻,忽然沒頭沒腦的吐出個名字:“赤井秀一。”
貓眼青年愣了愣,很快綻開笑顏,隻是比起剛才要明顯多出幾分真誠和輕快。
“諸伏景光,不過我想你也應該已經早就知道了。”
赤井秀一點點頭,素來都極具攻擊性的五官棱角難得顯的柔和。
他們兩人曾經生活在同一屋簷下經年之久,數不清的並肩作戰,數度配合默契曆經生死,也曾私下裡各自忌憚,彼此無聲投向過凜然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