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聲槍響過後,陌生男人短促而沉悶的痛哼聲從本堂瑛海的身後方向傳來,幾乎就要被槍聲的餘音給完全蓋過。
迎著槍口的本堂瑛海連在琴酒一言不合扣下扳機的那一瞬間裡都沒有眨眼,因此她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對方槍口位置陡然產生的偏移。
那枚子彈擦著她的臉頰射向身後。
是誰忽然出現吸引了琴酒的火力?
本堂瑛海沒有時間多做思考。
她趁著琴酒開出第一槍的短暫空檔時機,從後腰摘了顆鐵果子反手就扔在了自己與琴酒之間。
鐵果子摔在地板上叮咣作響滾向琴酒的方向。
本堂瑛海甚至沒有心思去關注銀發殺手的反應,因為如果她逃離的動作稍慢一點就會一起被炸。
也就是在轉身狂奔的這一刹那裡,本堂瑛海看清了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那名陌生男人的臉。
對方的脖頸動脈一側被子彈穿透而過,鮮血汩汩流淌,無力垂在身側的手掌裡還握有一把手槍。
他已然活不成了,但他看向本堂瑛海的眼神卻是欣然無憾的。
本堂瑛海與他那雙令人震撼的眸子對視,下一秒兩人擦肩而過。
“轟!!”
一聲堪比基地大門口被炸時的巨大爆炸聲頓時充斥在層層走廊當中。
“——喂!到底是哪個天殺的搞出來的這動靜?!”
基安蒂抱著槍從走廊儘頭拐角處探出上半身,想往傳來爆炸聲的地方觀望一眼,結果就看見了銀發殺手正站在離爆炸中心四五米遠的地方,背對著自己像是在尋找什麼。
可這走廊放眼望去,也就琴酒對麵的地板上有一具被手雷彈片炸得破破爛爛的屍體。
基安蒂再仔細一打量。那具屍體的脖子上還有著一大塊撕裂的口子,眼瞅著都快斷了。
琴酒臉色沉涼如水。
殺了一隻自己露出頭來的老鼠,卻也被一命抵一命的換走了另外一隻該死的老鼠。
“嗬。”總歸他會親手殺了她。
但現在的重中之重不在於幾隻老鼠。
琴酒驟然轉身,一雙暴戾四起的幽綠瞳仁劇烈收縮著,純黑風衣的衣角有些破損,於空中劃過一道飽含殺機的暗色弧線。
“基安蒂,去集合更多的人一起殺出重圍,我們接下來有一場硬仗要打。”
走廊裡的警報聲還在爆鳴,想來他們組織裡還沒有蠢到在看見這一幕以後還不清楚自家遭遇敵襲事實的成員。
那麼集結其他人這件事就變得好做起來——隻要沒有意外因素的搗亂。
基安蒂點頭應下,乾脆利落道:“琴酒,我可不保證在我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還好好活著。”
那些原本就在霓虹區長期駐紮的核心成員還好說,起碼十分熟悉這座基地的平麵地圖,也知道哪裡才是最難被攻破的地方,因此基安蒂隻需要往這種地方去找,就一定能夠找到同伴。
但最近因為霓虹區這邊人員驟減,boss還從其他幾個區裡調來了三四個老牌成員……
但願那幾個人除了是瘋子以外,身上沒有什麼路癡屬性。
基安蒂保持全神戒備,雷厲風行果斷轉身與琴酒背道而馳。
而琴酒則直奔總控室。
總控室裡的看管者們已經被本堂瑛海抹了脖子。琴酒目不斜視跨過屍體走進室內,直接走向最深處被罩子遮擋起來的自毀程序啟動按鈕。
在靠近以後,他眼神驟然加深了顏色。
不用掀起那半透明著的保護罩,他就已經看清裡麵被暴力損毀的按鍵。
——本堂瑛海毀掉了這個用來引爆基地下方深埋著的大量炸藥的唯一方式。
銀發殺手氣極而笑,周身肆虐的殺氣完全壓製不住。
上一次有老鼠敢這樣騎在組織頭上撒野,還是那個人叛逃的時候。
琴酒的情緒被牽動。
他回想起以前種種自己認為基爾廢物時的場景,哪裡還不明白,那不是廢物,而是對方本就生有異心!
銀發殺手漠然瞥向失去影像的監控屏幕,沒有浪費心力去驗證其他基地機關是否好用,加快腳步離開這幾乎已經完全作廢了的總控室。
“砰!”
銀發男人身形猛地止住。
作為向他打出的招呼,一枚子彈在他抬起的那隻腳即將落下的瞬間猛然釘在了地上。
幽深瞳仁與相似色調的祖母綠眼睛隔空對上視線,就像是兩隻孤行於荒原上的驕狼狹路相逢,隻在發現彼此存在的刹那間就已然攪動了內心的殺機!
琴酒緩緩笑了出來,猶如千年不化的寒冰。
“赤井秀一,你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單手持著衝鋒槍,另一隻手插在褲兜裡的冷酷男人同樣興致盎然的咧嘴一笑。
“是啊,我想你應該是那種一旦意識到問題就會在第一時間來到這裡確認局勢總體情況的人——我猜對了,這可真是命中注定的緣分。你說是嗎,琴酒?”
銀發殺手眸光沉凝。
衝鋒槍槍口正穩穩對著自己,身後是麵積不算十分寬闊的總控室。
琴酒瞥見赤井秀一夾克外套裡的鼓鼓囊囊,猜想自己在退回房間裡後對方一定會毫不猶豫扔兩顆手雷進來,就像基爾不久前所做的一樣。
身前則是毫無遮擋物的狹長走廊,最近距離的拐角就在赤井秀一所站的方向。
在這種地形裡背過身去迎接衝鋒槍的洗禮,哪怕是真正的鋼鐵巨人大概也不會喜歡這種愚蠢做法。
所以就隻能賭一把自己衝到對方麵前繳械的速度與對方的反應速度哪個更勝一籌了嗎?
赤井秀一也是這麼想的。
因此他全身肌肉微微繃起,就這麼當著敵人的麵把手中衝鋒槍的發射方式調整為連發模式,看似漫不經心的站姿卻已然做好迎擊勁敵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