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旨!著燕王朱棣,即刻覲見。”
朱元璋端坐在龍案後,聲音沉凝,卻唯有他自己,能分辨出語調裡微微的顫抖。
那個孩子,才十歲,叫了他十年的父皇。
今天,朕要親手殺了他……
為了大明江山!
唉!
傳旨的小太監,如風一般去了。
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朱棣居住的宮中。
雖然已經分封了藩王,但朱元璋為了大明江山構築的藩王防禦體係,還沒到正式展開頭角崢嶸的時候,距離諸位藩王就藩,也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
包括太子在內,現在所有的皇族子嗣,都住在各自的宮中,每日一同學習,一同嬉戲,就很有點兄友弟恭的味道。
至少,目前是這樣的。
前幾日,父皇病重,眾位皇子當然都很擔憂,尤其是已經懂事的那幾位,憂形於色,但作為大哥的朱標卻三緘其口,更是不允許任何人探病,這就讓一股神秘的氣息漸漸蔓延,甚至已經開始生發出許多不敢宣之於口的謠言。
現在好了,父皇無恙!
但是剛一恢複早朝,為何就在這個時候,緊急召見我?
朱棣的心裡,打了個突。
哪怕年僅十歲,但終究出身皇家,再加上最近父皇一係列的奇怪舉動,早讓朱棣心裡深深不安。
這一次,雖然傳旨的小太監並沒有異常的表現,但朱棣隱隱有一種感覺。
大禍臨頭!
為什麼?
心中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盛,但朱棣此時此刻,心中反複思忖的,反而不是如何逃脫大難,而是: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三番兩次,叫過去沒頭沒腦地責打一番,甚至下獄關禁閉。
這次忽然召見,冥冥中更是有一股莫名的殺機,幾乎是撲麵而來。
父皇……要殺了我?
這個猜測,讓朱棣不寒而栗,但更加糊塗迷惑。
從小出生在戰亂中,那時候的父皇,還不是皇帝,於是他還在繈褓的時候,就要跟著大軍南征北戰,可以說是在馬背上長大的。
三年前,父皇登基,成了天下共主。
太子的位置,從來就沒有任何爭議,不管是從立嫡立長的角度,還是從品行能力來看,大哥朱標都是無可爭議的唯一人選。
不到十歲的朱棣,已經早就接受了做一個藩王的命運,替父皇一手打下的大明江山,戍守邊疆,永遠做大哥的好兄弟。
但最近到底是怎麼了?
朱棣的心態簡直快要崩了。
自忖並沒犯錯啊!反而因為父皇幾次三番的奇怪舉動,他已經謹小慎微到了極點,就連兄弟間的打打鬨鬨,都開始小心翼翼地回避,生怕擦破了哪位哥哥或是弟弟的一層油皮,就成了自己的取禍之道。
這樣也不行?
朱棣看著傳旨的小太監,雖然對方低著頭,十分恭謹的模樣,但他就是覺得,父皇病重後的這次召見,非同小可。
然而,又能怎麼做呢?
自古以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現在的父皇,早已是皇帝。他首先是皇帝,其次才是自己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