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位武爺,竟然還是個讀書人?”
“呃!不像!真的不像!說起來,讀書人去萬花巷的,那可多了去了,就算衙門裡的官老爺,也經常在那邊見到。但是說實話,讀書人逛樓子,那都跟咱們這些不識字的不一樣,人家講究個情調風雅,往往要先聽琴,再喝酒,酒席中還得玩點行酒令之類的花樣,咱們這樣的人,怕是一個字也憋不出來。”
“那這位武爺……”
“嗬,就這麼說吧,那天武爺在琴韻水榭裡的做派,就連我一個粗人,都覺得粗!”
“啊,武爺真這麼粗?”
“反正我看不出半點讀書人的樣子!誰知道呢,或許人不可貌相呢!”
“到了到了!你說……他不會也在身上夾帶私貨吧?”
“嗬,呂大人的眼睛,可是不揉沙子!”
議論紛紛聲中,賀三鬥作為本場最後一個入場的考生,已經到了那兩位衙役跟前,照例接受檢查。
眾目睽睽之下,兩個衙役檢查得格外仔細,把賀三鬥渾身上下都搜了個遍,尤其是之前發現的幾個格外隱蔽的舞弊手段,也被臨場就加入了搜查列表,一一查探到位。
賀三鬥身無長物,乾乾淨淨,自然得以過關。
隨著賀三鬥的身影消失在考場門口,所有的考生都完成入場。
前後一共抓了十三位有舞弊嫌疑者,依照程度輕重,已經予以嚴懲。
劈裡啪啦的打板子聲音,仿佛還縈繞耳旁,讓這場揚州府院試,多了數分肅穆的氣氛。
呂思正神色莊嚴,向周遭的百姓拱了拱手,在一片讚譽聲中,走入考場,繼續行使身為提督學政的權力,在接下來足足三天的時間裡,巡查整個考場,直到院試結束,考生離開號房,他的工作也還遠沒有結束,還有更加重要的閱卷流程,那更是提督學政職責的重中之重。
入場完畢,看熱鬨的百姓也就漸漸散了。
畢竟除非家中有考生,其餘閒雜人等不可能在考場外麵候著,也沒有意義。
呂思正在揚州知府宋去華的陪同下,邁開四方步,腳步沉穩地進入考場。
剛走了幾步,就聽到前麵有吵嚷的聲音。
“我號房呢?”
“呃……不是跟您說了麼,您最後一個入場,是排在黃字廿七號,也是本場的最後一個號房位置。”
“黃字在哪?”
“就在那邊啊!咱們的考場,按天地玄黃排列,每個號房三十六人,若是考生再多,後麵還有宇宙洪荒……”
“什麼亂七八糟的,老子聽不懂!你就說哪個字,是黃字,不就完了!那麼多廢話!”
呃!!
呂思正神色古怪,泛起不可思議的神色,側目望向身邊的宋去華。
我聽到了什麼?
這人……連黃字都不認識,確定是來參加考試的?
揚州府經曆了縣試、府試,就選出這麼個東西?
“呂兄……”宋去華一臉的尷尬,搓了搓手,低聲解釋道:“這個武三鬥,大約是從沒參加過考試,有些緊張,慌了神了……”
哦!
原來,這就是武三鬥。
呂思正皺皺眉頭,遠望著那個糙漢,在衙役的指引下,總算是找到了號房,便也不再出聲,假裝沒聽到剛才那段話,腳步不停,繼續轉向另一個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