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餘溫消失,沈微瀾莫名一陣悵然,像被一根看不見的線牽住,一路護送她回房。
一回到客房,李纈雲就意識到自己一直在逞強。
此刻揉皺的地毯被照白整理好,客房華麗如初,卻好像還回蕩著自己被掐住脖子時發出的驚叫。
她總疑心窗欞又被人叩響,一直盯著窗戶看,裹著被子坐在床榻上,也不準照白熄燭,生怕燭光一滅,一個人的影子就會映在窗紙上。
照白實在沒辦法,眼巴巴看向沈微瀾,沈微瀾在床榻邊坐下,安慰她:“我在這裡,公主無需擔心窗外。”
李纈雲回過神,對上他深邃的雙眼,不安的心變成投入深潭的石子,漣漪散儘,歸於平靜。她終於乖乖躺下,卻拽住他一隻衣袖:“今夜你不許走。”
她察覺他的縱容,任性開口,讓沈微瀾的心暗暗一顫。
深夜與女子共處,違背了君子操守,何況她還是未出閣的公主。可她那麼害怕,都是因為之前有人冒充他,引她開門、要她性命。
一想到她歡天喜地打開門迎他,卻被那賊子掐住脖子,她當時該有多恐懼。
沈微瀾悄悄握緊拳頭。
“好。”他低聲答應,垂下眼,看著她露在錦被外的一窩青絲,生著紅痣的耳垂躲在發絲底下,像一隻怯怯、小小的玉兔。
玉漏更深,紅燭燃儘的一刻,客房被夜色吞沒。
該喚人重燃一支蠟燭,可李纈雲不想,有他守在她身邊,連黑暗都覺得熨帖。
她翻個身,枕著沈微瀾的衣袖,低聲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麼認出那人不是你的?”
沈微瀾倚著床閉目養神:“聲音雖像,風骨卻模仿不來,公主最知我克己複禮,因此立刻認出那人不是我。”
竟有臉這般抬舉自己!李纈雲呸了一聲,隨即笑起來。
他故意這樣說,哄自己開心,她笑了笑,心裡確實鬆快不少:“那人身上,用的是宮中香。”
沈微瀾在黑暗中睜開眼:“宮中香?”
“嗯,調和了龍麝沉檀,雖是宮中的方子,民間也有人用。”她深吸一口氣,低喃,“你身上是柏子香,是山野的味道,還有雨水的冷……”
清清泠泠,遺世而獨立,與長安的繁華富貴格格不入,染在他身上,卻再合適不過。他就像這香,帶著一份清冷疏離,越是讓她捉摸不透,就越是吸引她。
窗外又響起沙沙秋雨聲,打在李纈雲心上。她心裡莫名發酸,將臉埋進他衣袖,在沉入夢鄉前,低低念了一聲他的名字。
沈微瀾低著頭,視線穿透黑夜,靜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