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沈微瀾的考卷,混入落第考卷之中。
梁守謙微微一笑,不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過了一個時辰,吐突承璀領著一群跟班來送禦賜的膳食,喜氣洋洋恭賀崔侍郎收到好門生,走到案前掃視一圈,問:“聽說長安的櫃坊,都押吳興沈汾奪魁,人望這麼高的考生竟落第了嗎?”
滿朝文武都知道吐突承璀不好惹,崔侍郎不敢不答,也不敢全答,略去樞密使梁守謙,將判他落第的原因告知。
吐突承璀聽罷,心情頗為複雜。
今日他特意過來一趟,是澧王暗中授意,要自己確保沈微瀾登科。
要說他自己,對沈微瀾可沒有半分好感。
若不是這人追根究底,自己的心腹楊思玄根本不會死,說他是閩派的仇人也不為過。
但這人不肯依附郭貴妃和梁守謙,又與澧王親善,更是對支持澧王的南康公主俯首帖耳、甘為禁臠,似乎很值得拉攏……
吐突承璀思慮再三,猛拍了一下巴掌,對崔侍郎嚷嚷:“哎呀,侍郎這般想,隻考慮了聖上,卻沒考慮自己!”
崔侍郎被他咋咋呼呼嚇了一跳,慌忙請教:“中尉此言何意?”
“既然聖上召見過此人,必定對他十分留意,若是一時興起調閱他的考卷,發現他有狀元之才卻落了第,那豈不成了侍郎的罪過?”
吐突承璀嘴上說著一時興起,言下之意,便是他一定會讓聖上興起。
崔侍郎汗流浹背,內心權衡一番,決定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賠笑道:“中尉所言極是,謹慎起見,還是公允評判為好。”
說著他將沈微瀾的考卷從落第考卷中找出來,與及第考卷放在一起。
吐突承璀這才滿意一笑,背著手,大搖大擺離開。
最終,取中進士的三十份考卷呈到禦前,由天子李純定奪名次。
李純翻閱考卷,格外留意地問了一句:“吳興沈汾可在其中?”
梁守謙與吐突承璀侍立天子左右,低眉垂目,默不作聲。
崔侍郎額角冷汗潸潸,心裡直呼“萬幸”,向天子呈遞沈微瀾的考卷:“此人對削
藩的見解十分深刻,可惜過於冒進,被判為了第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