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拎著長公主的鞭子晃了兩下,也瞧見了楚王的笑顏,便開始扯閒,“姑母,孤瞧楚王都有心事了,遇見你之前他可不這樣的。”
這笑得都不好看了。
長公主收回視線,語氣平靜地回敬他,“你姑母在與你重逢前也沒什麼心事。”
“姑母!珣兒與您說認真的呢!”太子殿下抱著鞭子坐到長公主身邊。
“那姑母也與你說說認真的。”長公主將手中那卷《世說新語》攤開在竹桌上。
“隻有魏晉時那些自稱避世的癮君子才以敷粉為美,堂堂七尺男兒,不思報國,敷粉服石。”
長公主認真起來,不怒自威,“黑些也並不會損你半分,無需這些。”
“姑母,珣兒知道。”太子殿下眉眼垂下,“姑母早已心化百煉鋼,現下說起這事也不過是轉移話題罷了。”
太子殿下做了個鬼臉,姑母揍他哪兒會找什麼理由,還語重心長呢,不過是不想和他論及楚王罷了。
太子殿下迎難而上,勇撩虎須,湊近長公主小聲道:“楚王,一表人才,內宅乾淨,溫潤如玉還手握重權,珣兒屬意他當您的駙馬。”
他一路來已經替他姑母看好了,滿長安的郎君往楚王跟前一放,都差了幾分意思。
說完立馬跑開。
堂堂太子能屈能伸,才不會乖乖留下等著被打。
長公主再抬起頭去,二樓已經不見楚王身影,隻有一片碧空,與烏簷下輕響的鈴。
闊彆長安三年,重看這一片蔚藍應有近鄉之情,長公主卻隻想到,笑得不好看了嗎?
長公主慢悠悠在庭院裡轉了一圈,又忍不住想,這與她何乾?
七月裡的天氣比太子的臉色變得都快,午後還蔚藍的天,傍晚時卷上了層層黑雲。
濃墨染上天際時,如重鼓一般沉悶的雷聲撕咬層層卷積的黑雲,閃電如利劍劈空而來,照亮了簷下管彤公主的半張臉。
“本宮離京時,可是一場雨都沒下呢。”長公主伸出手去,豆大雨珠砸在掌心濺出朵朵水花,像極了年幼在上元節時看過的煙花。
彼時,阿爺阿娘阿兄她,一家團圓。
長公主久久凝視著掌心的雨花,仿佛掌心倒影著那時的長安。
又一個響雷炸開的時候,長公主合掌攥碎了那一片長安。
她慢條斯理地淨了手,吩咐道:“霜蟬,明日不用太子騎馬了,準他乘車了。”
霜蟬點頭稱是。
這場雨後的第三日,長公主的車架駛進了長安。
長安,還是她記憶中的長安,熟悉的悶熱和喧囂。
長安大道連狹斜,青牛白馬七香車。
一路上都招搖惹眼的赤芾車,到了長安的闊街上也不起眼了。
宮城外的朱雀大街,碧樹樓台,玉輦縱橫,金鞭絡繹。
赤芾車穩穩當當地行在沙堤①之上,卻在朱雀門被聖人身邊的近侍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