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應祁心底一聲歎息,竟還有些羨慕二郎,可以一直陪在阿昭身邊,被阿昭關心保護。
長公主心情不好。
青蚨自幼服侍公主,隻消一個眼神便瞧出來了。
公主回宮以後,一言未發,她便也不多言,安安靜靜地伺候著長公主梳洗更衣。
但心底還是有些擔心,長公主這般模樣,她三年前曾見過。
見公主在梳妝鏡前,久不回神,青蚨柔聲問道:“主子今日不順利嗎?”
長公主在鏡子裡看見了眉頭緊鎖的自己,“不是因為這個,青蚨,你去取些酒來吧。”
她應該是今日在胡玉樓酒喝得不夠,所以才心煩意亂。
長公主藏在宮裡的酒,都是頂好的貢酒,一碗冰鎮過的醉春眠下去,辛辣勁兒直衝腦門。
從來喝酒都是最忘憂的,可楚王那神色比酒勁兒更強烈地在她腦子裡揮之不去。
小心翼翼,楚王怎麼會小心翼翼?
他不是什麼事都遊刃有餘嗎?
“青蚨,我是不是不該將楚王牽扯進來?”
“啊?”青蚨萬萬沒想到,她家主子今日這般,竟是為了楚王。
長公主兀自煩惱,若是互相利用,倒也不必煩憂了,可如果,楚王一片真意。
她倒不好辜負。
她此生已辜負過一片真心,怎麼能再去辜負另一片呢。
千杯不醉的長公主,越喝越煩悶,腦子也越發昏沉。
醉春眠一碗接一碗,直喝到晚鼓響起。
晚鼓響過最後一遍,坊門下鑰,戶門緊閉。
鹿鳴坊一地寂靜,隻偶爾有一兩隻狸奴從坊內穿行覓食,若是駐足細聽,都能聽到狸奴的腳步聲。
朗月疏星下,兩位小娘子鬼鬼祟祟在公主府院牆外比比劃劃。
一個在偷摸丈量高度,另一個已經提起裙擺躍躍欲試,像是在找合適位置準備翻牆。
窸窸窣窣的聲響,驚擾了覓食的狸奴,僻靜的巷子裡遠遠傳來細長喵嗚聲。
其中那位比劃高度的梳雙丫髻著水粉色襖裙的小娘子,許是第一回乾這偷雞摸狗的勾當,雖儘心儘力托著另一位梳單髻,著蔥綠色半臂衫並素色繡金線纏枝蓮破間裙的小娘子,但麵上的惶恐出賣了她。
“殿——”怕暴露身份小娘子臨時改了口,悄聲問道:“主子,咱們有正門不走,為何要爬牆?”
霜蟬還當自家主子待自己格外親厚才獨獨帶了她出來,直到此刻是徹底了悟了,她家殿下決計是看她有把子力氣和武功,能在宵禁後輕輕鬆鬆地避過巡夜金吾衛將人帶進公主府,才選了她出來的。
霜蟬一抬頭,險些被嚇暈過去。
她家喝高了的公主殿下搖搖晃晃站在坊牆上,頂著通紅的兩腮,一雙鳳眼努力睜到最大,滿麵的疑惑迷茫。
在夜裡看來不像是下凡塵來的九天仙女,倒像是死相淒慘的勾魂女鬼。
但公主殿下對此毫無察覺,瞪大了眼睛還是看不清楚周遭事物不說,竟還聽到了自家婢子這癡傻的疑問,她拍了拍牆壁,有些恨鐵不成鋼,急道:“傻霜蟬!”
雖然醉春眠喝得她眼花腿軟,但皇帝陛下現在覺得自己條理異常清晰。
她一手扒住牆頭撐住自己,一手認真擺出食指抵住唇做噤聲狀,“噓!咱們是偷偷來尋楚王的,走正門全府不就都知道了?傻子才走正門!”
說話間,長公主已經大馬金刀地坐在了自家的院牆上,伸長手臂豪邁地指著內院,認真說道:“霜蟬,這裡雖然我的後花園,但是你說如果此刻我站起來,會有亂箭來穿我心嗎?”
長公主一邊這般說著,一邊想配合著自己剛剛那番話想站起來試試,破間裙裙擺上的繡金線纏枝蓮在月光下晃地霜蟬眼盲心慌。
霜蟬拽也拽不住長公主的衣擺,又不敢高聲,生怕她家主子真的站起來當人形把子校驗府內守備,一時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