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雨絲糾纏著飄落,陰沉的天色更是給他的皮膚鍍上了一層黯淡的光線,令他看起來毫無血色,隻是僵硬的站著,就有一種一觸即碎的脆弱感。
頹廢、落拓、蕭瑟。
神瀨歸看著眼前像是受驚的兔子一般的人,心中忽然漫上一股愉悅,左手下的脖頸動脈突突跳動著,裡麵是奔流的血液。
但是太脆弱了,脆弱到他隻是稍稍一用力,手下的脖頸就會斷在他手中。
屆時這個麵色蒼白的人又會是什麼表情呢?
是驚恐的尖叫?
還是放棄所有尊嚴的祈求?
神瀨歸喜歡觀察弱者在瀕臨死亡時的反應。
那是一種白玉破碎染上汙泥、白兔被肢/解染上鮮血的美感。
他光是忍不住想象著,就有些克製不住臉上的
笑意,看著戶川徹聲線扭曲的低聲喟歎:“真可愛啊。”
戶川徹嘴角一顫,險些沒繃住臉上的神情。
反倒是夏油傑驀的繃緊的下頜,一雙眼睛沉沉的看過去。
神瀨歸眼中愉悅更甚,這一刻形式翻轉,他像是高高在上的操偶師,輕易拿捏住了眼前這個善心過剩的小咒術師的軟肋。
神瀨歸掐著戶川徹的脖頸慢慢向後退去,夏油傑一有動作,他就猛地收緊掐住脖頸的手。
夏油傑立刻止住腳步,隻有咬肌因憤怒而收緊。
“你要是乖乖在這兒待上五分鐘,我還能留下他的性命。”
神瀨歸笑道,以戶川徹為質,緩緩離開了夏油傑的視線範圍,待確定夏油傑一時半會追不上來後,他帶著戶川徹轉身就跑。
期間總覺得腰上好像有什麼僵硬的東西咯著他。
但是神瀨歸來不及細想,即便手中有人質,他仍舊擔心夏油傑的咒靈操術。
直到確定自己脫離危險後,他才慢慢停了下來,感受著腰間被咯出的痛感低罵一句,“這什麼東西!”
“是槍。”
淡淡的聲音如忽然落下的兩粒水珠。
“什……”
神瀨歸一抬頭,卻撞進了一雙深淵般沉凝的眼中。
戶川徹一肘頂在神瀨歸胸肋之上,緊跟著並指為刀劈向他頸側,手//槍保險栓發出哢噠一聲輕響,等神瀨歸反應過來時,冰冷的槍管已經頂上他的腹部。
“你!”
戶川按下扳機開了槍。
神瀨歸腹部炸出一片血花,他踉蹌幾步,因劇痛眼前一陣一陣的發暈,最後無力的跌坐在地,雙眸有些渙散的看向眼前的人。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神瀨歸忽然有種身份倒錯的荒誕感,緊跟著又是對自己突然落到這幅田地的不可置信。
但很快他神色陰沉下來,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戶川徹。
他想起了那害他在夏油傑麵前落入下風的兩聲槍響。
“原來盯著我的還有你。”神瀨歸咬牙。
他仇家不少,被挾私報複再正常不過,然而詛咒師圍攻沒能殺死他,夏油傑的咒靈操術同樣沒能殺死他。
神瀨歸最荒誕的夢境也不會夢到,自己竟然會栽在一個毫不起眼的普通人手中——而且這人甚至是他抓在手中的人質!
戶川徹不緊不慢的走進,神情在雨幕下相當平淡,又因為濕漉漉的頭發而顯得有些頹然。
“與對付那些沒有智力又行為呆板的咒靈不同,在尚未擁有壓倒性的實力前,人類之間的爭鬥往往是比誰的失誤少。”
他在神瀨歸麵前蹲下,一手持槍虛頂在神瀨歸額頭上,一手擼了把頭發露出光潔的前額,沒有碎發的遮擋,柔和的眉眼在此刻顯出些許銳利,像是一把淬了火的兵刃。
“回答我幾個問題,我今天不殺你。”
戶川徹將神瀨歸的傷勢控製在一個相當
微妙的程度——沒有多少行動能力,但也不至於死亡。
再耽擱十幾分鐘左右就會錯過救助的最佳時間?[]?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但是這段時間也足夠戶川徹弄明白他想問的問題——一切端看神瀨歸如何選擇。
當然,他也沒有彆的選擇。
戶川徹花了十幾分鐘掏空了神瀨歸知道的關於咒術界的事,然後收回槍開始幫神瀨歸處理傷口,務必吊著他一條命直到被送進醫院。
冰涼的雨絲自天空落下,鉛灰色的天空沉沉的像是要墜下來。
神瀨歸覺得自己的力氣在流失,然而膨脹的怒火橫衝直撞,幾乎要衝破他的胸膛。
神瀨歸相當在意戶川徹說的一句話——[在尚未擁有壓倒性實力前]。
“詛咒師對普通人,還不算是壓倒性的實力嗎?”
他輕聲問道,視線虛虛的落在戶川徹的眉心。
戶川徹隻是輕輕瞥了他一眼,又收回視線落在了他腹部滲血的傷口上。
“或許我跟你對於普通人的定義有所差彆,但是至少對我而言,擁有同樣的生理結構,會受傷、會流血、能正常生老病死的人,都屬於普通人的範疇。”
“但至少有一點普通人和術士是不一樣的。”
神瀨歸突然輕輕笑了起來,鉛灰色的天空倒印在他眼中,流露出幾絲孤注一擲的瘋狂。
“起碼接下來出現的東西,隻有我能對付。”
神瀨歸指尖觸到了口袋中宿儺的手指,掀開了其上封印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