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川徹點頭。
五條悟坐回書桌前,神情沒有變化,整個人卻肉眼可見的放鬆下來。
他最初隻是迫切的想給戶川徹一個擁抱——就像在之前的那個夢境中一樣——這個擁抱甚至不是為了安撫戶川徹,更多的是為了安撫他自己。
然而他謹慎的遮掩自己的心思,又足夠任性,因此隻叫戶川徹來見他,因為他直覺般的知道對方必定會答應,哪怕他根本沒有說理由。
但是戶川徹發來的照片上,能清晰的看到黑色紋路下尚未愈合的傷口。
戶川複活之後,身體的機能會恢複到二十三歲時的巔峰時期——於是五條悟又有了另一個猜測。
而現在,這個猜測被戶川徹證實了。
五條悟很高興,他頭一次因為一個人隻是受傷而高興。
於是那個擁抱便顯得沒有那麼重要了,無論是對於他自己還是戶川徹都是。
但是戶川徹深夜前來的目的就是這個,他又將問題重複了一遍。
五條悟隻能反問:“你又為什麼大半夜過來,不是說今天來不了嗎?”
戶川徹停下動作,“我隻是有點在意。”
五條悟:“在意什麼?”
戶川徹沉默了一會,“我覺得那個時候你好像很迫切的想要見我,”戶川徹抬眼看他,“於是我來了。”
五條悟的心臟不爭氣的劇烈跳動了兩下。
他抿唇看向戶川徹。
現在沒有落雪沒有路燈沒有梅花。
淩晨三點連路上的狗都不叫。
這個明顯屬於單身漢的房間裡隻有兩個男人,一個鼻子被手機砸紅看上去甚至有點腫,一個渾身濕漉漉活像是剛從街上流浪回來。
明明是跟什麼“氛圍感”“浪漫”“曖昧”毫無瓜葛的場景。
空氣卻一點點的粘稠起來。
起碼五條悟是這麼覺得。
戶川徹拎著浴袍進了浴室,五條悟看著他的背影動了動手指,淺淺克製了一下沒克製住,於是打算遵從內心,上前幾步將他緊緊抱住。
戶川徹猝不及防被抱得一個趔趄,險而又險扶住洗手台穩住了身體,“你乾什麼?”
五條悟沒看戶川徹,頭埋在他身後聲音顯得有點悶悶的,“原因。”
戶川徹:“什麼?”
五條悟:“這就是我叫你來的原因。”
戶川徹眨眼:“一個擁抱?”
五條悟義正言辭,“一個安慰,因為你剛剛被咒靈圍攻,經曆了很糟糕的事。”
戶川徹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什麼一碰就碎的瓷器——好了,鬆開。”
五條悟抬頭,大言不慚:“但是我是,”他甚至緊了緊環著戶川徹的雙臂,下巴靠在戶川徹頸窩,聲音聽起來有些含混,又有點黏糊,“所以剩下的半個擁抱就當安慰我好了。”
這擁抱還能分成兩半的嗎?
戶川徹感覺好像被一塊糖黏上了。
兩人折騰完後天都快亮了,不知道街上的狗叫不叫,但是公雞肯定要叫了。
戶川徹打算這段時間暫居五條悟家。
他抱被子到客房,一覺睡到中午。
起來的時候五條悟剛從高專回來,順路還帶了豪華版的盒飯,看見他醒來朝他招招手。
“你沒死這件事要告訴傑嗎?”五條悟戳戳盒子裡的米飯。
戶川徹抬眼:“你想和他合作嗎?”
五條悟很想說“想”,但是細想又覺得不對,戶川徹孤身一人,和他熟悉的人本身殺傷力也都不小,五條悟背靠五條家,自身實力也不弱。
夏油傑實力不弱,但是他出身普通的家庭,父母也都是普通人。
咒術界一般不會對普通人下手。
時間往前倒幾天五條悟還能信誓旦旦這麼說,但現在他竟然有些不能保證了。
五條悟:“還是等局勢暫時穩定下來再說好了。”
想到夏油傑楷模一般的責任心,戶川徹沉思片刻:“但是你可以暗示他,隱瞞我們合作的細節,暗示他其實我沒有死——總之讓他有這麼個猜測就行。”
“也行。”五條悟吃完飯開始拆甜品。
“那麼還有另一件事,”五條悟突然從放盒飯的袋子裡抽出一本手冊,“我今天早上被老橘子叫去開會了。”
“會議主題是你的葬禮。”
五條悟將手冊扔到戶川徹麵前。
上麵明晃晃幾個大字——《墓碑式樣大全》。
五條悟微笑:“所以有興趣為自己選一塊墓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