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不辜也露出的得逞的笑容。然而當他再次念出咒語時,神色卻猛然一變。他快速走到謝驚鴻的身邊,兩指點在他的眉心,放出神識查探。
謝驚鴻渾渾噩噩,原本以為馬上就要死了,但就在瀕死的一瞬間,似乎有一縷氣息突然從身體深處釋放了出來。那縷氣息快速裹挾住那些正在撕扯著他魂魄的陰邪之氣,頃刻間便將他們吞噬。
劇痛消失了,身體也平複了下來。謝驚鴻躺在石台上,冷汗浸透了全身,臉色蒼白,愈發的虛弱,雙目卻開始重新聚攏光華。
“冥王鬼氣!”不辜臉色一變再變,不敢置信又若有所思,隨即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豁地撤回手。
冥界的現代化辦公大樓其實不叫冥王殿。真正的冥王殿其實建在幽冥河的河床中央,規模足有一個小型海島大小。整個宮殿由海龍骨所築,白玉無瑕,華美異常。冥王釗影便沉睡於此。
200年前,釗影重傷瀕死,陷入沉睡之前將冥王職位交給心腹飼風暫代。飼風接任冥王一職後,第一件事便是給冥王殿設下禁製,不允許其他人進入。唯一能進入的除了飼風本人,便隻有五方鬼帝。當初這一舉遭到了冥界眾鬼的強烈反對,但飼風不為所動。
冥王殿的東側有個靈寶閣,是存放冥界法器的地方。
“我說飼風,咱們來靈寶閣做什麼?釗影在主殿呢。”冥鴉撲騰著翅膀慢悠悠飛在飼風的身邊,“照我說,咱們也不用費勁巴拉去找謝驚鴻了,要不還是直接去弄死釗影吧!反正他也隻剩一口氣了!如今冥王殿走了大半了,釗影又長睡不起,天時地利人和都齊了,咱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去做了釗、嘎——”
喉嚨突然被纖長兩指扼住,用力之大幾乎能聽到骨頭錯位的聲音。冥鴉口吐白沫翻著眼,翅膀吃力拍打著飼風的手背。
“我、我錯了嘎——”
“下不為例。”飼風鬆開手,聲音冷得徹骨。
“明、明白!”冥鴉心有餘悸,知道眼前這人剛才是真的對他動了殺心,後麵的路異常安靜。但它本身就不是安靜的主,等到了靈寶閣就忘記了剛才的事,固態萌發。
“飼風,你究竟來靈寶閣做什麼啊?”冥鴉蹲到飼風的肩頭,嘴巴喋喋不休,“話說你能送我個法器不?我看中那個血鴉鏡很久了,或者鴻鵠羽也行啊!”
飼風懶得搭理,兀自踩著旋轉木梯的扶手徑直上到二樓。
“你要看生死簿啊?這東西有必要專門來這裡看?數據不都已經上傳到電腦端了,你在辦公室就能看。”
靈寶閣二層隻放了兩樣法寶,一是生死簿,二是還魂印。
生死簿記錄三界萬物生靈的生死、命數,生前功過,死後輪回皆在其間。
還魂印則與冥王息息相關。千年前,冥王釗影偶得此物,將自己的一縷神識放了進去,從此之後還魂印便成了釗影的專屬法器,不僅能感應釗影的蹤跡,還能感知安危。自從釗影重傷沉睡後,還魂印也日漸黯淡。
“飼風,你要用生死簿查誰啊?”飼風翻看生死簿的時候,冥鴉也探出腦袋跟著看。
生死簿嘩嘩翻過幾頁倏然停在一張空白頁上。
“咦?沒找到?”冥鴉睜大了圓溜溜的黑豆眼,“你是不是記錯人家名字了?”
飼風卻似乎並不意外,將生死簿放回了原位。
“走吧。”
“啊?這就走啦?你到底想找誰啊?”冥鴉一頭霧水,揮著翅膀跟上,經過存放還魂印的架子前下意識瞥了一眼。這一看卻大受震驚。
“飼風!還魂印亮了!”
飼風腳步一頓,猛然回身,快步走到還魂印前。
“是不是釗影要醒了?”冥鴉又驚又慌。
飼風盯著還魂印看了半晌:“應該不是。”
釗影如今隻剩一縷殘魂,鬼氣瀕臨潰散,就算蘇醒過來也不過是殘軀一副,還魂印與他的神魂同榮共損,即便有感應也斷不會是如此強盛的反應。
“那這是怎麼回事?”冥鴉不解,“這個光芒的亮度我隻在釗影全盛時期見過。不過好奇怪啊,為什麼隻亮了一半呢?”
“是謝驚鴻。”飼風聲音冷靜。
“嘎?”冥鴉愣了會兒,隨即又精神一振,激動地用翅膀拍飼風的肩膀,“快快快,還魂印既然能被謝驚鴻催動,必定也可以感應到他的蹤跡。咱們趕在謝安他們之前找到他,然後就做了他!”
飼風扭頭看了他一眼,用法術催動了還魂印。
西郊林場的地下密室裡,高燒未退又遭受滅魂鈴折磨的謝驚鴻在強撐了一夜之後終於昏迷了過去。
不辜憤憤捏緊了滅魂鈴,明明想殺的人就在眼前,他卻無能為力。
至陰至邪的滅魂鈴本應能輕而易舉吞噬謝驚鴻體內至清至純的神魂。然而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謝驚鴻的靈魂中竟然多出了一絲不屬於他的氣息。那是屬於冥王的鬼氣——天下至陰至邪的存在,滅魂鈴裡的那幾縷幽魂在冥王麵前也不過是小蝦米,隻有被吞噬的份。
籌劃了這麼久隻為了這一刻,不辜不甘心,明知滅魂鈴已經無法對謝驚鴻產生傷害,還是固執地舉起了掌中的鈴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