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大驚小怪?黃嘉興聽到了自己的理智轟然倒塌的巨響。
“啥?”他一臉驚恐地重複,“鬼、鬼開的店?”
謝長行百忙之中回過頭,體貼地問:“你想聽‘彆瞎說,世界上哪有鬼’對嗎?”
黃嘉興抖如篩糠。
謝長行真誠地棒讀:“彆瞎說,世界上哪有鬼哦。”
翻譯一下就是,彆做夢,這真的是鬼鬼呢~
空間開始褪色,原本明亮的霓虹燈牌伴隨著啪啪的電流聲,在一陣陣電火花中碎裂殘破,露出破敗的電線,光潔的桌麵落上灰塵與蛛網,隻剩鋪著的塑料布桌布還是完整而已,牆壁上雨水滲透的痕跡氤氳出一大片斑駁,牆皮剝落,露出褐色的不知是鏽跡還是血跡的顏色。
晦暗的光線裡,老板那張嬌豔明媚的笑臉也蒙上一層濃厚的陰翳,詭異的光影落在她的臉上,隱約透出慘淡的綠色。
黃嘉興臉頰抽搐,開始悄無聲息地翻白眼。
“鬼、鬼……”
趙天師上前扶住癱軟的老板公子,無奈地把他放到座位上。
謝長行則沒有理睬他們,兀自緩緩上前,笑道:“那麼兩位,是走流程,還是直接投降?”
老板露出笑臉,比起謝長行那副溫和無害的模樣,她一張開嘴巴,露出尖銳的利齒,仿佛一隻裂開嘴巴直立行走的鯊魚,正要吃人血肉。
她舔了舔尖牙,嗤笑一聲:“你們吃了鬼食,要投降,也是你們投吧?”
說話間,女鬼手中舉起了她殺雞用的那把尖刀,炫耀似的晃了晃,刀口鋒利無比,還沾著引人遐想的血跡。
謝長行歎氣:“那就是走流程了?”
老板見他一點都沒有驚慌,反而氣定神閒,不由得被他帶跑了節奏,問了一句:“什麼流程?”
謝長行抽出他的長劍,以和老板類似的姿勢炫耀了一下,燦爛一笑:“我把你們砍到求饒投降。”
*
半分鐘後,一男一女兩個鬼抱著頭蹲在地上,像兩朵蘑菇。
“道長饒命,道長饒命,我們投降!”
謝長行點點頭,對趙天師說:“我流程走完了,你處理吧。”
趙天師:“……”
趙天師無語地搬來凳子,坐在兩鬼麵前,問:“你們先在路上施法布置迷障,然後伺機弄壞路人的車輛,逼迫人到你們這裡來修車,再引誘人吃下鬼食,以此害人?”
“這位大師……”女鬼哭喪著臉舉起手說,“不瞞您說,蹲了一整年,就成功您這一次,結果您幾位還都是大師。”
趙大師:“……”
女鬼:“這窮鄉僻壤的破地方,我們也沒辦法,要不是死得冤枉成了地縛靈,誰沒事在這犄角旮旯蹲著啊!”
眾人:“……”
好慘一鬼,連黃嘉興都不抖了。
女鬼名叫洪悅,老陳是她的員工兼修理師傅,兩個人生前就是經營這家加油站的,原
本聽說不遠處要開發旅遊景區,這裡是必經之路,所以洪悅就頗有遠見地盤下了這家老舊加油站,指望著景區開發起來,客似雲來,賺個大的,可惜天有不測風雲,還沒等到景區開發,加油站就因為過於偏僻落後,線路總出故障還沒來得及翻修,導致在一次雷雨中,閃電直接把加油站劈了,老板和員工一起成了倒黴鬼。
“這不,越想越憋屈,就成地縛靈了。”洪悅老板委屈極了,說著說著,一張慘白的臉上嘩啦啦淌血淚,黃嘉興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又要翻白眼了。
“是有點憋屈。”江臨雙插話道,“老板的飯特彆好吃。”
幾個仗著一身本領不怕鬼食(或者乾脆就是死人)的食客都不約而同地砸吧砸吧嘴,表示讚同,尤其是那個雞肉,香滑軟爛,滋味絕佳,一口下去鮮香濃鬱,讓人回味無窮。
江臨雙給伊利亞斯使了個眼色,一位優秀的助理當然懂得大神官閣下的心思,伊利亞斯果斷開口:“洪老板,既然你死不瞑目,短時間內也沒有升天的打算,有沒有新的就職意向?”
洪悅:“啊?”
“是這樣,我覺得您做的飯菜特彆可口,想招聘您做我家主人的專職廚師。”伊利亞斯嚴肅地點點頭,讚許,“我家主人是頂級的美食鑒賞家,您的廚藝放到星級餐廳都夠了,實在不該委屈在這種荒山野嶺。”
趙天師在一旁支支吾吾:“啊這……”
作惡的惡鬼,不、不鏟除嗎?他遲疑地看向謝長行,謝長行對此無動於衷,甚至樂見其成,所以趙天師也攤手,表示他可管不了。
洪悅:“能離開這鬼地方?”
伊利亞斯:“當然能,你就跟我們走,然後薪資待遇——”
“我乾了!”洪悅當即跳起來,“乾了乾了!衝鴨!”
伊利亞斯:“……薪資待遇再說。”
叫老陳的中年男鬼對繼續做鬼毫無興趣,他一聽可以被超度離開此地,二話不說就求趙天師超度了他,作為彌補,他把商務車破損的油箱修好了,隨後趙天師也確實依照約定,超度了老陳,送他離開。
淩小貝估摸著這邊解決完了,就把張助理帶了回來,張助理什麼都沒看見,這會兒還迷迷糊糊不知所以呢,黃嘉興把她叫到身邊,兩個人一陣嘀咕,表情都非常精彩。
嘀咕完,黃嘉興才想起重點來,同手同腳地走過來,問謝長行:“謝二,你你你、你怎麼忽然成大師了啊?”
如果不是他們家本來就了解一些玄學,甚至家裡還供奉了保家仙,他絕對會懷疑這是謝二搞出來整蠱他的,這可是他人生第一次見鬼,他自己家的保家仙他可從來沒見過呢。
謝長行壓根都懶得理他,把他丟給趙大師驅驅邪。
黑塔工作室喜提一名新員工,大神官對這名大廚相當滿意,不死生物們也非常滿意,畢竟這是個鬼,她做的飯死人也能吃,得到認可的洪悅本鬼更是滿意,連薪資待遇都不考慮,當場擼起袖子又去做了兩道點心加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