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警校篇
在音樂廳,羽賀響輔不知道榎本弘一抱著什麼目的過來的。
然而,出於對榎本弘一的認識——他本人在管理感情時都偏好一刀切,沒有任何彈性處理,羽賀響輔確定榎本一定不知道自己會出現在這裡演出。否則,榎本弘一也不會留到音樂廳被他發現。
在心裡猶豫了一下,和他搭話的時候,羽賀響輔順勢嘗試性地發出邀請——希望他過來看自己的表演。
這是對榎本弘一的試探。
羽賀響輔在想著,自己到現在為止在榎本弘一還有剩下多少份量。
榎本弘一很是不假思索,“有便宜為什麼不占。”
羽賀:“……”
羽賀響輔和榎本弘一相處的時間很長,對他的了解很多。
榎本弘一因為自小與成年人打交道的多,所以他很多做法都是模仿長輩的世故圓滑。
羽賀響輔也知道榎本弘一要好的大叔朋友裡麵,有人在教他怎麼管理人際關係。聽榎本弘一的轉述,羽賀響輔對那人的印象是為人精明到就像是天體物理研所研製的時鐘報時一樣穩定又精準。長期和那樣的人相處,不難想象榎本弘一有一天也會成為跟那位大叔一樣擅長操控人心。然而相對應的,就是也是有這些複雜的因素存在,榎本弘一麵對牽扯自身問題的時候,反而更偏向小孩子那種不成熟也幼稚的做法,心理年齡很低。
羽賀響輔其實更偏向於榎本弘一會對自己說不用。有這樣明顯的心理否定防禦機製,起碼有在說明他在麵對自己的時候,其實還是把他當做是自己重要的人,不會考慮自己的利益,所以做法不圓滑。
“有便宜不占”是一句隱而不喻的通知。
榎本弘一把他當做陌生人處理了,示好照單全收,但他會看自己的既得利益進行判斷。果然,在主辦方安排入住後不久,羽賀響輔就聽說他和彆的觀眾換了位置。
設樂蓮希不清楚情況,因此很擔心自家叔叔羽賀響輔這樣被人不放在眼裡,會產生心理落差。在後台休息室裡麵,設樂蓮希說道:“叔叔要我跟那人聊一下嗎?”
羽賀很快就說:“不用,是我自己太單方麵裝熟了。”如果在他開始為整個比賽落幕演奏的時候,榎本弘一直接二話不說就走了,那羽賀響輔隻能說自己真的就是被當做工具人來用。
“那人就是叔叔在雜誌上提過的另一個小提琴手嗎?”
設樂蓮希說的雜誌,其實指的是羽賀響輔回日本後接受出版社記者的采訪。當時記者是專門錄音室采訪的時候,注意到羽賀響輔練琴的時候會把節拍器打在後半拍。一般練琴者很少會這麼做,因為這樣很難感受到節奏。見羽賀響輔這樣習以為常,記者就問這是不是他練琴的訣竅。
當時羽賀響輔說,他這樣會給他一種在和另一個小提琴手合作一樣。
記者來之前做過資料調查,羽賀響輔除了在交響團裡麵與彆人集體合作外,隻做獨奏,沒有做過雙人演出。因此,記者還是針對技巧方麵發起提問。羽賀響輔隻是說這樣練,可以注意到平常拉琴時沒有注意到或者隨便處理的弱拍。
記者得到了滿足的回答。但高中生少女設樂蓮希卻不滿足。她是知道羽賀響輔少年時期經常和另一個人一起練琴的,所以當時看到記者追問的是技巧,她就很想要自己就是那個記者,在那個時候當場直接問他「另一個小提琴手是具體的某個人嗎」。設樂蓮希不相信這種八卦沒人愛看。
見自家小叔叔朝著自己看過來,設樂蓮希心虛地說道:“因為聽到你跟他說,他已經沒有練小提琴的事情,所以我就忍不住跟著在想……”
“不用多想。”
羽賀響輔這個回答模棱兩可,設樂蓮希見
羽賀響輔似乎不在狀態,也不知道怎麼接話。她猶豫了很久,小心翼翼地說道:“聽說叔叔以前在日本練琴的時候有個朋友,他很好嗎?”
羽賀響輔想了一下,才對著設樂蓮希搖頭道:“沒有,他很壞。”
調皮搗蛋又愛惡作劇,熟了之後的沒有一個不會在提到他的時候,順便說他幾句壞話的。就是叫人頭疼到很難說出好話,壞到感覺誇他都是在對不起自己。可他其實很慷慨大方,願意對自己認同的人毫無保留地好。大家其實很喜歡他,就像喜歡那些少年動畫裡麵無所不能,靠著這樣無畏和智慧走遍天下的少年主角一樣。
設樂蓮希看到羽賀說完之後,他釋然般地笑了笑,眼裡透著堅定的光,像是做了一個決定。這個決定很快就讓設樂蓮希看到了形狀。
演奏會因為炸彈犯的出現被迫中止。
羽賀的演奏也沒有按照預期給榎本弘一表演。如果沒有出巧合與意外的話,羽賀響輔和榎本弘一應該就沒有任何交集了。於是設樂看到羽賀響輔要跑到一個陌生小孩家的生日會上參加表演,理由是看到對方小提琴有天賦。
這放在常人來說是不合理的,完全沒辦法接受的說辭。任何一個家長都不可能隨隨便便地就放一個陌生人進自己家中,讓他參與孩子的生日會。可偏偏說這種話的人有天才的名號,這種不與世俗處事價值觀相匹配的舉動就變得非常合理自然起來。哪怕其實在設樂蓮希自己的經驗裡麵,那些天才也都並不是電視劇或者裡麵說得那麼有明顯的缺點,他們既有天賦,還有高情商,處事比凡人要漂亮太多,可這也不妨礙她覺得羽賀響輔說這種話,好像沒有什麼邏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