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孩扶著牆站起來，渾身都是血，臟兮兮的衣服上破了好幾個洞，有一塊玻璃紮進他胳膊裡，血就慢慢流下來，他咬著牙不說話，也沒哭，一雙暗灰色的眼睛滿是冷淡。
發色烏黑，蓬鬆淩亂，臉色白得病態，也沾了血，手臂護著了腦袋，倒是沒有受重傷。
渾身冒著寒意，他冷著臉，伸手拔下了胳膊上那塊玻璃，血流得更凶了，他像是沒什麼感覺，拿著那塊玻璃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趙源敏銳地嗅到了殺意。
濃烈得要溢出來的殺意，和沉甸甸的死氣。
這個孩子天生就是殺手，那種，向死而生的人。
他伸出一隻手止住了拉莫斯等人的動作，對他們做了個噓的手勢，幾人意會，站回了原地，而趙源用了絕，跟著那個孩子緩緩走向那棟樓。
爬上去，房間裡是濃烈的酒味，一個中年男人靠在牆上，手裡拿著一個酒瓶，斜著手往嘴裡塞，察覺那個孩子過來了，歪頭看向他：“酒呢？叫你買的酒呢？是不是翅膀硬了啊！叫你買酒聽見沒有啊！怎麼不說話？啞巴啦？！”
趙源悠哉悠哉地在後麵看著，那個孩子握著玻璃片的手緊了緊，幾滴血從他的手指間掉下來落在地上。
“沒有酒。”他緩緩開口，聲音雖然沙啞，卻也帶著點孩子氣的奶音，估摸著也才六七歲。
“沒有酒？”那個男人開始罵罵咧咧地喊了，掄起手裡的酒瓶就砸過去，也奇怪，不偏不倚就要砸到那個孩子了，趙源手輕輕一揮，一道念力飛過去，使酒瓶摔在了那個孩子的腳邊。
酒瓶碎掉的聲音像是一個口令，孩子猛地衝了過去，舉起手裡的玻璃片，對準男人的腹部刺，男人醉醺醺的，被刺了個正著，理智被痛感喚醒，一個激靈，抓起小孩又要往地上扔。
趙源鬼魅般移到男人身後，手臂輕抬，幾道念力飛出，男人頓時軟軟地倒在地上。
趙源斜著眼看了看，那個孩子還是麵無表情的，看見男人倒下，臉色才有了些微變化，有點驚訝得抬頭看向趙源。
“想殺死他嗎？”趙源一笑，聲音似是蠱惑，指了指那個躺在地上的男人。
孩子眼中猛然升起幾分欣喜，或許該稱之為狂熱，直直瞪著趙源。
“想吧？要親手殺了他嗎？”趙源繼續笑，腰間掏出了一把匕首，抓過小孩的手，把那把小匕首放進小孩手掌，那塊玻璃掉在地上，聲音清脆，“我幫你，教你……你能給我什麼？”
那個孩子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匕首，眼神開始聚焦，盯著趙源的臉。
“命。”
他聲音啞，卻堅決。
趙源心臟惡狠狠地一抽，又恢複了正常，指了指男人的心口：“殺人，匕首要戳這兒，插進去之後彆急著拔出來，旋轉一下，再狠狠刺進去。”
小孩照做。
“聽見將血和皮肉碾碎聲音裡嗎……”
小孩臉上露出一種詭異的表情，觸目驚心。
“我知道你也聽見了，好了，他死透了，走吧，我帶你走，變得更強。”趙源站起身，小孩把匕首拔出來，乖順得跟著趙源，和剛剛詭異又狠厲的樣子截然相反，甚至可以稱得上溫和乖巧。
拉莫斯等人看見趙源帶著小孩走出來的時候也並不驚訝，像是料到了趙源有這個想法一樣。
“你準備怎麼培養人家？”亞拉挑眉看向趙源，“你暫時沒有時間吧，和比司吉學得怎麼樣了？”
“應該馬上就可以結束了吧，他我就親自帶著。”趙源滿不在乎地笑，看上去倒是滿意。
“你叫什麼名字？”趙源又轉頭看向了小孩。
小孩眼睛是暗灰色的，總是沒有聚焦，耷拉著眼皮，更顯得沒有精神。
“沒有名字……”他聲音輕緩。
“那我給你取一個……我叫趙源，你就叫趙嵐好嗎？跟我姓！”趙源笑嘻嘻地道。
小孩眼中似有光亮閃過，又慢慢道：“好。”
“我叫趙嵐。”他又緩緩的，堅定的，說了一句。
“以後就跟著我吧。”趙源點點頭，滿意地去摸趙嵐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