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焦躁(2 / 2)

她現在描的字是蘇禦現寫給她,就是今晨他說給她的那樣東西。

前日用過早膳後,他們曾在書房消磨了會兒時間。

說是消磨時間,其實就是蘇禦坐在旁邊,一邊喝茶,一邊看她對著字帖描摹。

顧夏還記得蘇禦拿著她寫好的字打趣她的模樣。

他說:“我要是你先生,看了這字,一準兒罰你,罰你再寫二十張,幸好我不是你的先生,而是你的夫君,所以……夫人寫得不錯,繼續努力。”

顧夏被他一聲聲的夫君、夫人喊得手足無措,低著頭,看都不敢看他。

蘇禦卻跟沒事人似的,又指點起她握筆的姿勢和下筆的力道來,甚至親自握著她的手,教她正確的走筆方式。

“筆尖用力,手腕要靈活,手不能抖,要利索,像這樣……”

他的手很大,將她的手完全包覆了住。

他們貼得極近,他微彎著腰,下巴就抵在她的肩頭上,吐字的氣息噴灑在耳側。

顧夏是真地想學好字,隻能集中精神聽他說話,卻也隻聽了個大概。

他放開了她,說:“改明兒我親自寫一份字帖給你,你就練我的字。”

顧夏隻當他是說說而已,不想才過去一天,這字帖就出現在她的桌案上了。

他是什麼時候寫的?

昨夜自己睡著之後?

還是今早自己起床之前?

瑞王世子以一手狂草享譽文壇,可他寫給顧夏的這帖字卻是小楷,與閨閣女子常書的簪花小楷不同,這帖小楷舒朗大氣,顧夏十分喜歡。

他待她實在太好,梧桐院裡的下人對她也是尊敬有加。不知是何時開始的,她們又不叫她姨娘,而改稱呼為主子了,好似她就是這王府的正頭主子一般……

就在顧夏胡思亂想之際,朱嬤嬤捧著個托盤走了進來。

托盤上擱著一壺茶,一條冒著熱氣的巾子,還有一隻罩著蓋子的碟子。

“主子今日怎地不歇會兒午覺?”朱嬤嬤關切道,說完,還不忘瞪喜兒一眼。

喜兒縮了縮脖子,她能有什麼辦法,主子不歇午覺她還能強迫不成?

顧夏撂下毛筆,接過朱嬤嬤遞來的熱巾子擦了擦手,說:“描了會兒字,不想竟忘了時辰。”

“今兒雪大,天暗得比平日早些,主子可莫要再寫了,仔細傷眼。”朱嬤嬤拿回巾子,又給顧夏倒杯茶遞過去。

顧夏接下抿了一口,茶溫果然剛剛好:“嬤嬤費心了。”

喜兒也在朱嬤嬤的示意下,將屋裡的燈都點起來。

朱嬤嬤將托盤上的罩子打開,裡麵是一碟子點心:“小廚房做了些糯米糍粑,主子可要嘗嘗?”

顧夏驚訝:“米已經蒸好了?”

朱嬤嬤笑著點頭:“主子吩咐給爺準備的梅花釀自然要排在第一位。”

顧夏想了想,說:“我去瞧瞧。”

“好好好,奴婢領您過去。”朱嬤嬤聽了,又是一喜,“已經下酒曲了,您過去,正好再給撒些梅花,您起的頭,您結的尾,有始有終,這酒定然出得極好。”

顧夏笑笑未答。

因著下雪,梧桐院裡早早就點起了燈。

等顧夏從小廚房裡出來,天已經徹底黑了。

此時正是風雪最盛的時候,顧夏沿著廊屋往回走,才幾步的路程,就被迎麵而來的風雪澆了滿頭,冷不丁打了個寒噤。

進到裡屋,朱嬤嬤直接領著顧夏去了屏風後頭,解開她被雪打濕的披風,又除去她身上被寒風吹得涼颼颼的衣裙,和沾了雪沫的繡鞋。

等顧夏換好衣裳出來,喜兒立馬將薑湯端了過來。

顧夏不喜歡薑湯的味道,搖搖頭拒絕了。

朱嬤嬤勸道:“薑湯驅寒,您剛吹了風,還是喝上一碗吧,免得寒氣侵體。”

“才這麼一會兒,不妨事的。”顧夏仍舊拒絕。

她是真不喜歡薑的味道,太辣了,況且她在尚書府缺衣少碳那麼多年都熬下來了,這麼點涼意根本不算什麼,她可沒那麼嬌弱。

朱嬤嬤苦勸無果,也沒有辦法,隻得吩咐丫鬟再備兩個火盆進來。

喜兒眨了眨眼,看向顧夏的目光幽深又耐人尋味,若她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主子第一次這樣強硬地拒絕朱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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