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總是月銀不夠嗎?”蘇禦問。
顧夏遲鈍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剛剛那話聽起來有多麼像告狀,趕緊搖了搖頭:“嫡母每月發下的月銀都是一樣的,是我自己……將銀子用到了彆處。”
冬缺碳夏少冰,衣裳飯食常被克扣,顧夏原來在尚書府過的就是這樣的日子,她的月銀大都用在了打點吃住上,僅剩的一些也被她留來買書。
其實顧夏一直想不明白這點。
對待府中的庶子庶女,嫡母不說一視同仁,但也確實做到了不偏不倚,獨獨對自己,她不聞不問,還好似有意打壓。
她為何這般厭惡自己?
就因自己的生母是瘦馬出身?可下人們對待裴姨娘也不曾如對她這般肆無忌憚。
仆人們敢如此苛待於她,這背後若說沒有管事的授意,顧夏是決計不信的。
嫡母是如此麵麵俱到的一個人,又怎會不知自己在府裡所遭遇的一切。
這些苛待好似都發生在她定親之後……
“銀子都用到了何處?”蘇禦問。
顧夏本能地回避這個話題,隻說:“零零碎碎的,我也記不清了。”
蘇禦也看出她的心思,便不再問,轉而拿起一隻沒放燭心的兔子燈,遞給顧夏:“這樣的你也會做?”
顧夏接過兔子燈打量了一番,笑道:“這個很簡單的。”
“怎麼個簡單法?”
聽蘇禦問了,顧夏隻好儘己所能地解釋。
“這裡麵是鐵絲。”顧夏靠近蘇禦,小心地掰出一點兒縫隙給他看,“先用鐵絲搭出兔子的形狀,再將麻繩一圈一圈纏上去,用筆畫上五官,底部留一個擱蠟燭的小台子就可以了。”
“原來如此。”蘇禦目光柔和地看著顧夏,臉上現出一點恍然,“聽著確實不難。”
哪怕是皇孫也有不了解的東西啊,顧夏眨了眨眼,發現自己心裡竟莫名有些小愉悅。
蘇禦將那兔子燈從顧夏手裡拿回來,往旁邊一遞,不遠處候著的定安立馬上前來接過,付銀子。
小攤的攤主從方才就吹胡子瞪眼地盯著蘇禦二人。
就隻看看?做起來簡單?這兩人莫不是來找茬的?所以這會兒他也沒給定安什麼好臉色,生生報了個翻倍的價格,定安眼不帶眨地給了銀子,他立馬帶上笑容,舔著臉推銷彆的東西。
定安理都沒理。
“你的手這樣巧,下回也給我做些東西吧。”蘇禦將就著顧夏的步子,慢慢往前走著,“做些香袋荷包之類的,我好隨身帶著。”
顧夏聞言頓住腳步,輕聲說:“妾身的手藝哪能跟王府的繡娘比。”
“專攻有術,確實沒法比。”蘇禦也停了下來,笑著道,“可我喜歡。”
——可我喜歡。
僅僅四字,山石生花。
顧夏微抬起眼,四目交投之處,似乎有什麼東西悄然發生了變化。
顧夏深知自己無法拒絕這個提議,同時她也清楚地明白這次的無法拒絕與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
以往的她是不能拒絕,而這一次的她,是不會拒絕。
是的,不會,她不想。
“那妾身給您做個香袋吧,您有什麼特彆喜歡的花樣子嗎?”顧夏問他。
蘇禦:“你看著做就好,這是你第一次給我做東西,我就不給你增加難度了。”
顧夏一聽,忍不住笑了,道:“那妾身先行謝過您的體貼。”
她其實不該這樣說話的,可都已經這般了,著實也沒必要再矯情,今兒過節,就當放肆一回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