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幕 局外人(2 / 2)

拉斐爾在外人麵前都表現得很懂事,誰都看不出他那點敏感的小心思,隻有路德維希在私底下認真問過他:“你跟哥哥說實話,你是不是愛吃甜的?”

拉斐爾到底年紀小,掩飾不住內心的真實想法,睫毛撲閃:“沒有。”

其實他是知道爸爸覺得男孩喜歡甜食顯得很娘氣,所以才故意表現出不愛吃甜食,他不止一次偷聽到公爵和管家談話,覺得自己性格軟弱,不像個男孩子,很是苦惱。所以儘管拉斐爾很喜歡甜食,他還是會表現出不喜歡的模樣,討爸爸歡心。

路德維希神色複雜地摸摸他的臉蛋,無奈歎氣,但也沒說什麼,隻是會經常帶他去外麵吃甜點。

後來,路德維希進入諾頓初等軍官學校接受訓練,兩個月才能回家一次,拉斐爾為此還偷偷哭了很久。

拉斐爾小時候很崇拜這個優秀的哥哥,雖然和這個耀眼的哥哥相比,他顯得灰撲撲的,沒有存在感,但他從未妒忌過哥哥,反而一直因為有這樣的哥哥而感到驕傲。

房間裡,路德維希抱住撲到懷裡的小團子,他是接到管家的電話後,匆匆忙忙從軍官學校請假趕回來的。

儘管身體和精神都很疲倦,但路德維希還是打起精神安慰懷裡的弟弟:“不哭不哭,哥哥在這裡呢,我給你帶了你最愛的草莓蛋撻哦。”

草莓蛋撻是拉斐爾最喜歡的甜食,每次路德維希放假回家都會給弟弟帶,甜滋滋的香味讓拉斐爾的心情慢慢平複下來。

拉斐爾一邊啃草莓蛋撻,一邊抽抽搭搭地哭:“媽媽……不對,夫人說我不是她的小孩,爸爸不是爸爸,哥哥也不是哥哥,我根本不是這個家的人。那,那我到底是誰家的小孩?我爸爸為什麼不要我?”

路德維希撫摸他頭發的手一頓,顯然他以前也不知道拉斐爾的身世,驟然聽到消息也很驚訝,但他還是整理好表情溫聲道:“血緣沒有那麼重要,你永遠是我的弟弟,這是絕對不會變的。”

拉斐爾搖頭:“夫人說我媽媽早死了,我們壓根不是一家人,我遲早要離開這個家。”

路德維希緊緊抱住懷裡的弟弟:“不會的,拉斐爾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我永遠不會愛彆人勝過愛你,我發誓。”

他熱切地低語著,窗外泛銀的月光打在這對依偎相擁的兄弟身上,他們身後的牆壁上有一副《夏娃與亞當》的油畫,伊甸園的毒蛇正朝他們吐出猩紅的蛇信子。

這天過後,瑪蒂爾達眼不見心不煩,乾脆回娘家過日子去了,公爵隻好低聲下氣地追過去。而知道自己的身世後,拉斐爾的性格也愈發孤僻沉默。

後來,拉斐爾是私生子的事不知為何在學校傳開了,他那時本來就因為異於常人的發色被同學孤立欺負,而知道他是公爵的私生子後,那些人又變本加厲起來。

拉斐爾上的學校是奧丁最有名的諾頓公學,學院秉承傳統的紳士教育,注重學術、體育和文化藝術的全麵發展。貴族和上層資本家的孩子在二次分化前,通常會進入諾頓接受精英教育。

路德維希也在這裡上過幾年學,學校的“希望之星”榮譽牆上還有他的照片,那張帥臉不知為招生辦增加了多少業績。和優秀的哥哥比,拉斐爾不夠聰明,也不善於人際交往,經常被高年級的學長欺負。

但因為拉斐爾性格乖巧,長相又像小姑娘一樣清秀漂亮,老師們也都很喜歡他,這自然引來其他同學的不滿。

這天拉斐爾背著書包正要出校門,一個小胖子帶著跟班們擋住他的路:“小怪物,我聽我爸說,你不是你媽媽的親生孩子?哈,虧你整天炫耀你那個哥哥,原來壓根不是你親哥,嘚瑟個什麼勁兒。”

“哈哈,那你親媽到底是哪裡的賤女人?不會是妓女吧?你爸爸覺得丟人都不告訴你。”

“婊子生的小賤種。”小孩子那種天真的惡毒遠比成年人傷人。

不堪的身世被當眾戳穿,拉斐爾緊繃的神經瞬間斷裂,他歇斯底裡地尖叫起來:“啊——我媽媽不是妓女!不許你們胡說!你才是婊子,你全家都是婊子!”

他像隻發瘋的小獅子一樣撲倒為首的小胖子,整個人坐在小胖子的肚子上,對他又撓又咬,咬出血也不鬆口。

“殺人啦!小怪物要咬死我!救命啊!”

小胖子哪裡知道這個平常乖得像小白兔的男孩瘋起來那麼不管不顧,嚇得嚎啕大哭。

他身邊的跟班們手忙腳亂地把拉斐爾扯下來,把拉斐爾推到在地,但誰也不敢撲上去打他,生怕被這小瘋子咬傷。

拉斐爾從地上爬起來後就往校門口衝,他沒有上來接他回家的車,而是漫步目的地往前衝。

既然公爵和夫人都不是他的爸爸媽媽,那他爸爸媽媽在哪裡?為什麼不要他?

冷冽的寒風灌入他的咽喉,刀割般的疼痛撕扯他的胸腔,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總之不想回到那個家,也不想再看公爵和夫人的臉色過活。

他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隻記得當時路邊的夜燈一盞盞亮起來,當他精疲力儘地走在這座城市的馬路上時,一雙鋼鐵一樣堅硬的手捂住他的嘴,他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後,拉斐爾發現自己蜷縮在個黑暗的小匣子裡,空間狹小,手腳都伸展不開,外麵斷斷續續地傳來男人的交談聲:

“這白毛小怪物就是那位大人的兒子?怎麼長這模樣,壓根長得不像啊。”

“看情報來源應該是沒錯的,反正我們隻負責把人帶來,人沒找錯就行。”

“那這個大一點的孩子呢,嘖,這小崽子凶得很,把老子胳膊都弄出血,廢老大勁兒才抓住,不如殺了?”

“這……還是一起帶走吧,我在電視裡看過他,他好歹是公爵的兒子,應該也能成為重要的籌碼。”

聽到這樣的談話,拉斐爾馬上意識到他是被綁架了,正當他恐懼得牙齒發抖時,他感受到有人搬起他身下的櫃子,汽車引擎聲響起,慢慢地將他帶往不知名的方向。

“哥哥,你在哪兒……”

拉斐爾蜷縮在滿是黴味的木櫃裡,低低地輕呼著。

在他最迷茫無助的時候,他心裡想的還是哥哥,哥哥會來救他嗎?

身上殘留的藥物和汽車的搖晃讓他昏昏欲睡,他也不知道汽車是什麼時候停了下來,應該是綁匪要換班休息。

就當他要睡著時,他突然聽到外麵有人在敲他的櫃子,有人在輕聲叫他的名字。

“拉斐爾……”

櫃子從上麵被打開,微弱的月光透進來,拉斐爾不適應地眯起眼,終於看清來人的臉。

是哥哥,哥哥真的來救他了。

路德維希麵色陰沉,今天正好是他從軍校休假的日子,本來他在家裡耐心等弟弟回來,結果聽到司機急急忙忙地打電話說沒接到拉斐爾,他連忙帶上保鏢,出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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