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風和盧象森一樣,完全看不清,也不知道塔菲和許冰穎之間的戰鬥是怎樣的。他倆處於停滯的時間之外,光錐的阻攔並不允許任何凡人觀測內部的情況。
於是比爾銀河慢慢地飛了過來。
他身旁跟著兩張早準備好的白紙。
“得了,我知道,我自己來。”盧象森歎了口氣,很自覺地走過去,跳進了白紙中,被二維封印,“如果你之後要把我們做成集換式卡牌,請在我的卡圖上麵寫蘆籬,不要寫盧象森。”
“聖杯允許的參賽人數上限,每一個參賽組都有很大不同,在我看來,你們十三個人有點太多了。”比爾平靜地說道,他靜靜注視著遠處還在纏鬥的塔菲許冰穎,“雖然組委會和聖杯不允許,但還是有不少亞神準備在賽前,或者賽程中乾擾。至於我嘛,程序上,你們缺席了沒參賽,比如我殺了四個人,那麼聖杯賽就會讓你們九個人參賽,而不是一定要補齊到十三個。”
“可許冰穎說必須滿足這個人數要求?”薇星好奇地問。
比爾從薇星的卡片上拉出一根黑色的咒波,如碾碎一根線掐斷它:“她已經把報名表上交了,現在開始,少了人都是自我責任,聖杯不會管……卡羅爾還給你接了一條線呢。”
“所以你特地來阻攔我們?”張風咽了一下口水,緊張地問。
“我本來沒必要冒險那麼做,因為參賽組的亞神都受到組委會監視,動用大量神力可能對聖杯暴露我的行為。當然,我是默認聖杯知道我知道我們都知道我們在乾什麼,才采取行動的。”比爾的第二句話很繞口,張風差點沒聽懂,“如果你們不主動來找我麻煩,我也不打算把你們抓起來封印……但既然來了,我也就陪你們玩玩唄。”
王風和跟盧象森露出無語的表情。
砰!
小世界明顯地抖動了一下,上方的“天花板”開始出現裂紋,甚至掉渣,這個空間維度似乎不那麼穩固了。地上,來自塔菲的達芬奇塗料隨著時間流逝,蔓延腐蝕的痕跡越來越明顯,許冰穎拉出的紅色刀光也時不時落到地板上,碰撞出明顯的撕裂痕跡,
“她倆的戰鬥太激烈了,如果放在外麵,估計整個東南角都會消失。”比爾皺眉道,“無針鐘徹底扭曲了時空,達芬奇筆觸的塗料一旦失控,對環境的汙染性比咒波還強幾十倍。”
“你可以讓她們停下,對吧?而你隻是,一直以玩弄我們的心態……”
“我已經厭倦了武力鬥爭,它們隻是不斷地內卷升級,而沒有任何本質上的變化,這太無聊了。”比爾打斷張風,如是說道,“你或許覺得塔菲和許冰穎的決鬥讓人眼花繚亂,是你至今為止見到的最高水平——但對於亞神來說,真的很無趣。”
傲慢,狂妄,總是一副平淡的樣子,說出最侮辱性的話,那就是“無所謂”。這種對凡人的輕蔑是刻在亞神骨子裡的,而人自身的驕傲絕對不允許它存在。
因為這種不合理的不平等,所以才有了人神戰爭吧?不過,人類到底是怎麼打贏這種怪物的?還是說,張風他們太倒黴,遇到了這群怪物中最難對付的家夥?
“你到底想要什麼?”張風發現,比爾銀河把自己留到了最後,肯定是有特殊的打算。
“算上我,一共有四個亞神,和你有過直接或間接的接觸。星神廉貞在你身上留了緞帶,原罪神伊斯卡對你下了變成吸血鬼的詛咒,聖泉女神水璃座和治療你的盧象森有直接關係,而我,命運神比爾銀河。”比爾停頓了一下,隨後說道,“發現你是一個平庸而獨特的個體,我用你的財運換了命運,又讓你穿越到彆的時間線……我想看看,你身上還能發生多少有趣的事情。”
張風的大腦頓時陷入了宕機。
“我沒打算殺你們,即便你們主動找上門來挑釁我,但,我也不會那麼輕易放走你們。看樣子你們都不怎麼怕死,塔菲有替身,許冰穎有決心,薇星有咒波,王風和跟盧象森對死亡無感,就連珈藍都死過了一次。”比爾緩緩說道,“我很好奇,你們連死都不怕,那你們真正害怕,真正恐懼的到底是什麼呢?”
他好像要準備在自己身上找樂子了。
“讀取你們的記憶,未來的命運,所有時間線的可能性,我以亞神的力量能瞬間知道答案。但,比起答案,我更感興趣的,是你們親自逐步得知答案後的反應。”比爾露出詭異的笑容,說道,這笑容讓卡片裡的六個人看了也不禁脊背發涼,“很少有人知道自己真正害怕的是什麼,深層恐懼是極難發掘且被戰勝的——我想看看你們為此掙紮的樣子,那一定會很有趣。”
空氣有些凝固。
“來玩一個遊戲吧,各位,我接下來將一步步誘導你們發掘,麵對各自心中最深最真實的恐懼,如果能認識到並成功戰勝的話,就算你們贏了——我就不追究你們跑來冒犯我的責任,並讓你們順利去參加聖杯賽,之後賽程中我也不觸手乾擾。”比爾緩緩說道,“相對的,如果輸了,我就要殺了你們,就算有人能僥幸逃出去,我也會阻攔你們參賽。”
他打了一個響指。
隨後伸手,用十幾條光帶分開塔菲和許冰穎,連續地夾逼,終於把許冰穎封印進了二維白紙中。
【但是它拒絕了】
咒言的文字似乎是印在了世界的背景上,出現在每一個觀測者的視野中。張風看見了,比爾看見了,所有被封在白紙裡的人,包括薇星,王風和,盧象森……
甚至,塔菲也看見了。
她猛地掙開枷鎖,突破維度的束縛,身體從粉碎的白紙中跳出,隨後化為流光,以驚人的速度衝到塔菲麵前,一記上勾拳打在後者的下巴上。這顯然不是普通的一拳,塔菲被打得整個人倒飛出去,瞬間失去了意識。
許冰穎轉身,刺骨寒意迎麵而來,她雙眸中冰冷的眼神帶著殺意,似是無形的刀刃,穿透比爾的五感。
好冷,從未感受這樣的冷。
決心。
她的決心,可屠戮神明。
許冰穎踏出一步,下一瞬就衝到比爾麵前,手中血色寒光揚起,之後就是清脆一聲,整個空間碎裂。
比爾的身體筆直分為左右兩半,整個東南角外島的岩層,與主島鏈接的大陸橋,海峽,更遠處的水天一線,都被利落地斬斷。
潮湧,風吹,海水和空氣填進了空缺處,喧囂在耳旁不斷。比爾斷開的身體扭曲著光線重新拚合,許冰穎繼續揮動手中的刀刃,速度越來越快,霎時間刀光劍影,比爾的身體變化為了齏粉。
一顆白色的心在黑暗中顯現,又被連續地斬擊撕裂,化為光中的粉塵消散。
贏了?
“呼。”許冰穎長出一口氣,一身汗地倒下,躺在東南角,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