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忽逢大雨。
厚重的雨點密密麻麻砸在他的臉上、身上,被雨水浸濕的衣服粘粘著傷口,血水順著雨水一起往下淌。
耳邊響起模糊的呼喚聲,他卻聽的如此不真切。
那一晚的雨太大了,風讓整個世界都變得傾斜。
思銘撐不住傘,時釗寒就站在蕭河的跟前,默默地用身體為他遮風擋雨。
大雨遮蓋了夜色,在這夜色之中他們忽而變得如此渺茫與微小。
在這一夜,他變成了無根的浮萍,淹沒在茫茫大雨之中,無論如何喘不上氣來。
身上的痛遠不止心裡的難過,而他明白有些事情一旦開始便沒有回頭路可走。
蕭河記不得自己到底跪了有多久,但他知道時釗寒一直陪在自己左右。
至始至終,時釗寒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他曉得蕭河心裡的痛與執著,跪在這裡並非為了求得蕭北侯的原諒。
蕭河隻是在向自己的父母贖罪。
正因為時釗寒明白,所以從頭到尾不曾開口勸說過一句。
大雨將他也淋濕得很狼狽,他卻一直很堅定的站在蕭河的前頭。
也是那一夜,讓蕭河錯以為他們也是兩情相悅。
當時的他並不知道,時釗寒雖被天武帝封為睿欽景王,有封號卻並無實權,正缺少世家大族的扶持。
蕭河雖為男子,家世卻勝過千萬貴族的女子。
那時的蕭北侯已經官至大司馬大將軍,多次立下赫赫戰功,節製諸將,幾乎位同丞相。
而蕭河的兩位哥哥,更是跟從父兄一起屢次立功,滿門榮耀。
即便眼下蕭河被蕭北侯趕出了家門,但以其對次子的寵愛程度,未必真能舍棄的下。
事實證明,時釗寒了解人心,他賭對了。
於是在這之後,蕭父戰死在了邊關,大哥三哥相繼被害,一切看似無常,卻明明有跡可尋。
每每回想起這些,蕭河都會痛苦的難以呼吸。
其實無論是拋棄功名還是舍去家人,他都未曾後悔。
隻要時釗寒給他的一切情愛都是真的,不曾欺騙分毫。
可惜,娶他隻是時釗寒爭權奪位至關重要的一步棋。
天亮了,夢也便醒了。
這一覺睡得他渾身酸痛,眼睛也不舒服,也許是在夢裡哭過。
頭腦昏沉之下見到前來報道的思哲,蕭河還是被其嚇清醒了。
“思哲,你這臉…..是怎麼弄的?”
“回五爺,昨夜裡……沒睡好。”
思哲氣餒的撓撓頭,原本一張清秀的臉,青一塊紫一塊的。
“你這到底怎麼了?沒聽說睡著了還能在床上打架的。”
思哲本覺得丟臉不想說,見蕭河問了,隻好自認倒黴道:
“也沒什麼,就是….夜裡被益惟踹下去三四次,每次都臉著地,這不磕著了嗎?”
蕭河聽了,也是好半天不知該說什麼。
“益惟睡相,這也太不老實了吧?”
思哲苦笑,“誰說不是呢!怪不得我見四殿下院裡的下人都是兩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