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斷弦尤續水難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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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彆離,三年陰霾。那段頹廢的過往,在他失憶以後,從未有任何人對他提過,甚至關於薛良玉對他的軟禁與折磨,也隻是一語帶過。

從沒有人告訴他,他是如此迫切需要她,都隻是簡單對他說:這是他的妻子,他的餘生,未來數十年光陰,隻能伴她一人度過。

“就是……”折楊整理一番思緒,翻過十指,慢慢點數起來,“就是當年……四年……不,快五年前的事了。段元恒的孫女燒毀了掌門留下的書信,以致你們無法公開薛良玉的罪行,不得已隻能分開。後來……陰差陽錯,薛良玉為逼你聽話,使儘手段,一麵利用,又一麵懷疑,派了不少眼線在光州盯梢,你又得裝作順從,哪也去不了。也就是那個時候,夫人總會來看你,也沒見她身旁還有彆人。”

折楊說著,頓了頓,繼續說道:“那時隻要她出現,公子你便一改常態,容光煥發,就像是……對,像是罹患重疾,不久於世之人,忽然得了靈藥,一夜痊愈。”

淩無非聽著這話,難以置信睜大了雙眼。

“我們都看得出來,她對你而言很是重要,所以後來她失蹤三年,誰也不敢多勸一聲,直到她回來,才……不對啊,我為何要說這些?”折楊說著說著,忽然反應過來,愣頭愣腦看著淩無非,道,“公子你為何……”

“我明白了。”淩無非頹然轉身,心下百感交集,指尖不自覺發出顫抖,飛快從袖中掏出那支竹筒,遞給守在門外的胖少年,道,“你們早些回去複命,把這個交給我娘,問問她,是否能找到這位鐘離前輩。”

“那您呢?”少年問道。

他雖未能想起過去,也仍舊無法體會喜歡一個人是怎樣的心境,心下卻無端開始恐慌。

“我去找她。”淩無非話音壓得很低。

耳邊穴位,又開始隱隱作痛。

他不知這頭疼意味著什麼,對待沈星遙的心思,卻隱隱約約有了微妙的變化,見朔光仍在昏迷,需要靜養,便先行告彆,獨自一人踏上了尋找沈星遙的路。殊不知她此刻心境也同樣複雜。

屢屢爭執,屢屢誤會,曾經堅不可摧的感情,漸漸也被動搖。

沈星遙全然不知自己該去何處,隻是本能回避麵對他,一人獨行穿過山野,進了城鎮,仍不知當往何方,渾渾噩噩過了兩日,已然來到沂州城外。

她看著城門上的牌匾,忽地想起六年多前與他在此度過的那個雨夜,心中頓起膈應,不等守城的官兵找她要路引便轉身離開,從背麵繞行,來到沂水縣。適逢傍晚,便隨便找了家客舍住下,翌日午後方醒,來到前院,剛好瞧見大堂正中搭起戲台,唱起了雜劇。

“世途冥昧嚴相逼,久彆重逢,今又乖隔。天道何曾公?吾雖殞身,不向權勢而屈也!”

台上女伶受一眾弓弩手圍困,在城牆上唱罷這一句,縱身一躍。在跳下前,看向台下的那一眼,容色淒惻,唱腔哀婉決絕。看得所有人都跟著入了戲,有些多愁善感的,已然掏出帕子開始抹眼淚。

沈星遙坐在台下,目不轉睛盯著那個女伶,在她“跳城牆”的那一瞬,不知怎的,“刷”地一聲站了起來,手伸出一半,又驀地反應過來,立刻縮回,偷瞄周圍,見眾人都忙著傷春悲秋沒瞧見,便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坐回了原位。

她低下頭,自行消化著方才的尷尬,卻怎麼也忘不了站起那刻的感受。

戲裡的故事,她差點當了真。曾在刀山火海裡殺出一條血路的她,斷斷看不得有人為了逃離強權壓迫,輕舍性命。

戲裡的一雙苦命鴛鴦,飽受迫害,一個被迫成為宦官,一個則淪為權貴的家妓,分彆多年,受儘苦楚,重逢於權貴家宴,小園私會,一番互訴衷腸後,終而決定私奔,卻還是逃不過生離死彆的命運。

那麼她呢?

前塵往事湧上心頭,尚未回過味的沈星遙,又沉浸在了回憶裡——二載漂泊,汙名加身,飽受追殺之苦,而整整兩年心血換來的證據,都因為一時的善念和不忍,誤入圈套,被一把大火燒得乾乾淨淨,而後與摯愛生離,天各一方,甚至為局勢所迫,揮劍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