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奚手忙腳亂吹響竹笛,令那偃甲鳥退後。
“你把話說清楚,”他指著白落英,顫抖說道,“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既口口聲聲說我與你兒子有染,就該知道,這孩子與淩皓風沒有任何關係。”白落英道,“我若真嫁了淩皓風,如今便當在襄州,又怎會回來這鈞天閣?”
“可這小子的隨身佩劍,正是……”
“他又沒有後人,不傳給他能給誰?”白落英撒起謊來麵不改色,越說越離譜,“當初你與薛良玉聯手,將我逼入絕境。淩、白兩家到底還是世交,大哥總不至於這點麵子都不給我。”
她說這話時,目光飛快掃過大門前,不知在等待什麼。
淩無非對於自己真實身世的記憶,早就成了一片空白,聽到白落英諸多前後不一致的言語,腦中已亂成了一鍋漿糊。他撥開那隻一動不動的偃甲鳥,仔細觀察起圍繞在他四周的天蠶絲。他幼時不愛練武,腦袋卻很靈光,各類奇聞異誌的雜書看了不少,對各種陣法排盤也有些許涉獵,隻是不曾正式學過,所知甚為粗淺。
六壬之陣,乃三式之首,排列之法多不勝數,可以千萬計。且此天蠶絲陣乃精心設計,陣中有陣,相互套用,極為複雜,加之排陣所用天蠶絲皆透明無色,肉眼難辨,且串聯起這些絲線的偃甲蜘蛛,也都已藏入院中花圃、草地下的泥土之中,想以外行之眼解陣,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他好似想起了什麼,轉過身去,看向自己方才撞上的那片絲網——半乾的鮮血附著在大片的銀玉天蠶絲上,儘管猙獰,卻反倒變得醒目不少。
也正是這一瞬,白落英微微偏頭,正好看見他背後那一片皮開肉綻的血痕,瞳仁顯而易見縮緊了幾分。
“賤人!我不管你所言是真是假。這小子的性命,究竟留得還是留不得,且另當彆論,可你既已認了與我兒有夫妻之實,便不該讓他孤苦伶仃待在下邊——”鐘離奚話到一半,神情驟然變冷,如有凜冬寒風凝於眼底,直往外迸著寒氣,一字一句,緩慢說道,“既生不能同衾。死能同穴,也算了了他一樁心願。”話音一落,即刻吹響短笛。
一隻碩大的偃甲蜘蛛驀地從白落英身側三尺開外的花圃裡鑽出,頭頂觸肢驀地離體,攜一雙鋒利無比的天蠶絲,朝她腰間攻去。
“娘!”淩無非驀地明白過來適才母親那番胡言亂語用意何在,想起近日以來,自己對她的種種猜疑與防備,心中悔憾交加,本能奔上前去,卻被眼前無形的天羅地網攔了回來,右臂立時被那一條條交錯纏繞的絲線劃開四五道傷口,鮮血直流。
白落英少時雖以美貌稱著江湖,家傳武功也是一等一的高超,如今劍不在手,身法依舊矯健,所用雖多為守勢,身法卻輕靈飄飛,倒與襄州淩氏一門的輕功路子,頗有相通之處。
她在陣中走轉,方圓不過半丈之境,竟未讓那兩隻鐵足沾到半片衣角。鐘離奚見狀臉色一變,吹奏短笛之音急轉而下,那偃甲蜘蛛的剩下附肢也應聲攻出,八肢八弦,在陣中走轉來回,攻勢一式更比一式凶險。
白落英受左右夾攻,能夠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