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欲曉霜氣重不收(二)(1 / 2)

《休了盟主前夫後》全本免費閱讀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姬靈渢身上。白落英不自覺站了起來,緊鎖眉頭,道:“你仔細說說。”

“其實苗人的蠱蟲,大多隻是用來驅使旁人為自己所用,並非殺人。”姬靈渢走上前,道,“這些擅專毒物之人相互遇上,有了矛盾,總會想著法子克製彼此。所以,這才有了蠱童。這些孩子,壽命並不長,以人、獸血肉為食。至於為何會胡亂咬人……當是你們給他吃錯了什麼東西,以至於認不清真正的目標。”

她說到此處,略一遲疑,抬眼直視淩無非,認真說道:“若是找對了人,那些毒蟲便會順著傷口,爬入中蠱之人血肉,一發不可收拾……輕者經脈儘斷,喪失心智,徹底淪為廢人,重者則死,至於死法……絕非常人所能忍受。”

“可那些人,又是怎麼知道無非身中蠱毒?”沈星遙說著,眸光倏地一緊,“難道是赤角仙?”

“身中蠱毒之人,與常人有異,尋常人看不出,但這些施術之人,自有一套判斷的法則。”姬靈渢道。

“那就是說,此事和萬刀門還是脫不了乾係。”沈星遙說著,忽然蹙起眉來,心中驀地湧起一陣後怕。

倘使昨日男孩撲向淩無非的那一刻,她沒有上前,而今又會是怎樣的局麵?想到此處,她打了個寒噤,扭頭望向身旁的淩無非,卻見他眉眼微垂,不知在想些什麼。

蠱童神識已毀,留或不留,注定是死,於是眾人商議一番,隻能將那孩子單獨安置在後院裡一個隻有一間耳房的院子裡,三餐依然照時送去,期盼能有奇跡救救這個無辜的孩子,卻不敢再讓任何門人在屋內逗留。

可即便是如此,到了傍晚,還是出了亂子。衝天的火光令所有人都聚集到了院裡打水滅火,隔著半開的門扇,諸人親眼看見,那個男孩一動不動站在火光裡,漆黑的影子如同鬼魅。

窗欞上扭動的蠕蟲,也在劇烈的火舌裡劈裡啪啦燃儘成灰。

小院牆頭,趴著前日被蠱童咬傷的那隻狸花貓,對著走水的耳房,發出淒厲的貓叫。火光,花貓與著火的耳房交織成的詭異畫麵倒映在淩無非眼底,在心底深處埋藏多年的惶恐與壓抑,也在這一刻冒出苗頭,跟著瞳仁裡倒映的火光,一同發出劇烈的顫搖。

也不知是不是赤角仙之毒尚未除儘,夜裡淩無非睡下之後,到了半夜突發高熱。睡在他身旁的沈星遙觸及他發燙的手臂,立刻覺察起身,喚了人來,煎藥喂藥,打水退熱,隨後便坐在床邊,握著他的手,靜靜地守著。

月夜風歇,霧沈雲暝。等到晨曦的光透過窗隔照入屋內。沈星遙迷迷糊糊睜開雙眼,適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已伏在床邊睡了過去。

她趕忙坐直身子,探了探淩無非額前溫度,覺察高熱退去,適才鬆了口氣。

朔光剛好端了藥來,站在半掩的門外,叩了叩門。

“進來吧。”沈星遙說著,抬眸看了一眼,聽見身旁傳來咳嗽聲,趕忙回頭去看,見淩無非扶著額頭緩緩睜眼,趕忙俯身攙扶。朔光也端著湯藥,走了進來。

“這又是什麼?”淩無非不解問完,又將目光轉回沈星遙身上,見她兩眼泛紅,趕忙捧起她的臉,溫聲問道,“這是怎麼了?”

“你昨天夜裡突發高熱昏迷,聽靈渢說,多半是赤角仙餘毒未除所致,連夜找的方子,這已是第二劑了。”沈星遙咬了咬唇,眼眶仍舊紅著。

“那你豈不是一夜沒睡?”淩無非心疼不已,輕撫她麵頰,歉疚說道,“難怪這麼憔悴。”說完,方從朔光手裡接過湯藥,聞了一聞,立刻皺起眉頭。

“怎麼聞起來這麼苦?”

“十幾味藥,都是解毒的良方。”朔光撓撓頭,道,“柳神醫和姬夫人都沒見過那毒蟲本尊,隻能依照古書上彆人用過的方子嘗試,好像有長春花、貫眾、千裡光,還有什麼……”

“行了,你不必說了。”淩無非越聽這話越覺滲得慌,索性一鼓作氣忍著苦味,將碗中湯藥一飲而儘,喝到最後一口,實在沒能忍住吸了口氣,被湯藥嗆住,手裡的藥碗也險些脫手,低頭不住咳嗽起來。

沈星遙趕忙拍了拍他後背,卻見他咳得越發厲害,心下不免焦灼起來,適逢此時,柳無相與姬靈渢也來探望,見他高熱退去,脈象平和,又用銀針在他指尖取了血查看,確定赤角仙之毒已儘數解除,這才鬆了口氣。

“蠱童的屍首,你母親已派了人手好好安葬,你莫要想太多了。”柳無相歎道,“鬱症複發,亦會導致發熱不適,你還是應當學著釋懷。”

淩無非沒有正視他的目光,隻是乾笑兩聲,道:“釋懷,就不會再遭人暗算嗎?”

此言一出,屋內立刻陷入沉默。

在場之人俱知,以他如今的武功,在江湖之中已難有敵手。原可暢行天下,無所阻礙,偏生因為體內的情蠱,平添無名之災,不得不處處謹慎小心。

“怨我……”沈星遙深深低下頭去,兩眼黯然失色,“早知情蠱會成隱患,我當初就不該……”

“這怎麼能怪你呢?”淩無非忙道,“若不是我那時固執,也不會……”

“可如今這般,誰知他們還有什麼招數?換做旁人,中毒尚有所解,可你卻……”沈星遙話到一半,眼瞼一顫,落下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