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說王瀚塵受人脅迫誣陷他,可在他記憶裡的王瀚塵,卻並不是這副模樣。
他所記得的,隻是那個和藹可親,從小到大對他照顧有加,如師如父的長輩。
反倒是現在聚集在他身邊的這幫人,大多都不認得。
他心裡那杆秤,不自覺便晃了一晃。
“我說你這人上哪去了,原來在這兒呢。”
桑洵一向舉止張揚嗓門大,與他似女子一般明媚嬌豔的相貌極不相稱。他搖著小扇進門,徑自走到淩無非身後,將扇骨一收,輕輕在他肩上敲了敲。
淩無非回過頭來,神情卻有些茫然。
失憶的他,並不認得此人。
“怎的?幾年不見,都不認得人了嗎?”桑洵打趣說著,忽然一愣,掃視四周一番,道,“怎的……哦,不成的話我先去坐了。”
除開葉驚寒的交情,他與鈞天閣往來並不密切。闊彆四年,他並未親眼看見沈星遙“死而複生”,因為今日雖未見著她,也不便多說什麼,隻是自顧自往席間走去。
“這是落月塢的桑洵。”白落英走了過來,看了看淩無非一臉疑惑的模樣,蹙起眉道,“一會兒少說話,免得多說多錯。”
“好。”淩無非不鹹不淡敷衍道。
白落英也留意到沈星遙不在,卻因又有賓客到來,無暇多顧,拉過淩無非便往前院走。
淩無非因舊時虛名,已被各派尊為武林盟主,總少不得要與這些人客套一番,所幸他自幼便被淩皓風收養,得世家名門真傳,十來歲便開始行走江湖,閱曆甚廣,應付這些迎來送往的門麵事,並不算難,一番客套下來,並未露出破綻。
“哎呀呀,少掌門,真是好久不見了。”太和派掌門金海是個馬屁精,瞧著嘴上從不把門,卻不曾辦過一件得罪人的事,“您看您這日理萬機的,見一麵多不容易。上回來時還聽掌門說,您與夫人去了關外遊玩……哎?沈女俠人呢?”
金海客套完,眼珠滴溜溜一掃了周圍一圈,沒見著沈星遙,不由愣了愣。
天底下誰不知這夫妻二人向來形影不離,到這會兒英雄宴上反倒瞧不見人了,著實令人好奇,免不了多問這一句。
“一會兒便來了。金掌門先入座吧”淩無非展顏一笑,拉過一旁的朔光讓他將人帶了進去。
趁這短短的空當,白落英斜過眼來,蹙眉問他:“遙兒呢?”
淩無非搖了搖頭,老老實實道:“不知道。”
當著這麼多賓客的麵,他實在不便明說——從昨晚到現在,他便一直沒見過沈星遙。
而這接連幾日夜裡,他們也根本沒睡在一間房裡。
原來前天夜晚,沈星遙看見淩無非端著銅盆走出房門的那一刻,方察覺出他失憶後待她的變化。
從前是生死相依,休戚與共,而今卻仿佛剛剛相識一般,生疏回避,實在讓人哭笑不得。
她儘力在腦中回憶最初相識的情景,竟發現連她自己也想不起來二人的感情是如何走到這連枝共塚的地步,而且從頭追溯起來,最初那些時光,似乎都是她在享受他的付出。
而今前塵儘逝,是否便意味著要重新開始?她不曾真正失去過這份感情,一時半會兒也感覺不到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