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人生不隻如初見(二)(2 / 2)

他也不知這壓抑源自何處,內心的原則與責任,又讓他不得不儘力順應一切。然而越是如此,他便越不願意麵對,隻想著她們若有什麼吩咐,直接說出口,他照做便是。

可沈星遙卻似乎並不願意說太多。

分明心有不滿,話卻越來越少。眼前這個女子,到底是個什麼脾性?淩無非隻覺得越發猜測不透。

他這才想起方才華洋在席間遞了封信給他,便即從袖中掏出,抖開紙張查看,卻不自覺蹙起了眉,思索片刻,隨手一折揣回袖中,轉身拉開房門,往外走去。

門扇輕闔,將撒入房中的陽光推回庭院。屋內仍舊昏暗,一絲微風趁著關門前的間隙闖了嗎進來,卷起一縷塵灰,飛揚四散,落入沈星遙灰沉沉的夢裡。

沈星遙一襲素裝,站在一片蒙蒙霧靄中。這一次,她終於看清了上回夢裡懸在空中的那件物事——一把橫刀,像極了母親留給她的玉塵寶刀。刀鞘和刀柄都附著了一層厚厚的鐵鏽,指尖觸及,針紮似的劇痛立刻傳遍全身。

她下意識縮手,卻見周圍燃起熊熊烈火,燒得籠罩在霧靄中的一切都變了形,玉塵刀上的鐵鏽也在火中逐漸融化,漸漸露出本來模樣。

就在沈星遙即將伸手握住它的那一刻,懸在半空的刀驟然崩碎,化作無數飛灰,紛紛揚揚落下,飄著飄著,竟變成了雪。

彌漫在她的周圍的濃霧漸漸散開,腳下灰暗的土地,也覆蓋上一層厚厚的積雪。

茫茫雪野,一望無際,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景色。可這片雪地,卻總走不到頭,遠眺高處,也看不見那幢熟悉的紅色樓宇。

冰天雪地,隻有她一人。

沈星遙忽然感到萬分疲倦,伴隨著永無止儘的奔跑,她的體力也不斷流失。

白茫茫的山路,顏色越發暗淡,終於遁入一片黑暗……

沈星遙緩緩睜開雙眼,隻覺屋內昏暗得有些過頭,拉開床幔,看見昏黃的夕陽透過窗格灑落在地的光斑,方知眼下已是黃昏。

原來不知不覺,她已睡了半日。

她披上外衫,起身拉開房門,沐著落日餘暉穿過回廊,走到舉辦英雄宴的灼芳汀,卻見院中一片狼藉,不少桌椅斷裂翻倒,碗盤杯盞碎了一地。青草地上,還灑了一灘鮮血,尚未轉黑。

席間賓客都已散去,隻留下一些門人小廝與幾個鳴風堂、白雲樓的弟子在院裡收拾。沈星遙見此情形,心下頓覺不妙,當即跑上前去,拉住一人問道:“這是怎麼了?”

“夫人您終於醒了?”一少年門人愁容滿麵,湊上前道,“您是沒瞧見,萬刀門那幫人也太可氣了!挑釁不成,竟又偷偷摸回院裡行刺,簡直……”

“行刺?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沈星遙聞言大驚,“可有人受傷?”

“有……”少年的臉色刷地白了幾分,“玉華門的陸女俠她……”

“陸琳?她怎麼了?”沈星遙眉心一緊。

少年歎了口氣,正待張口,卻聽得長廊內傳來一陣腳步聲,扭頭望去,正見棠姝火急火燎跑下回廊,擠到二人中間。

“夫人您這麼快就醒啦?”棠姝拉過沈星遙的手,道,“掌門正有事找您呢,快和我來,有什麼話,一會兒她都會告訴您的……”

沈星遙被她拉住,直覺便感到事有異常,便即跟著去了,穿過交錯回轉的長廊,到了後院一間隱蔽的屋子,隻瞧見秦秋寒與淩無非、柳無相三人坐在其中。

淩無非半敞著衣襟,右肩纏著厚厚的紗布,隱隱透出幾點鮮紅血漬。沈星遙見狀大驚,三步並作兩步奔至他跟前,撥開他還沒來得及合攏的衣襟,蹙眉問道:“你怎麼受傷了?這是怎麼回事?”

突如其來得關心,令淩無非驀地感到失措,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