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個穿著奇裝異服的男人站在那,頭發染的五顏六色,被他們堵住去路的是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年。
一中的校服是藍白色,很清爽的顏色,有點大海的感覺。
少年身板清正,肩寬且平直,哪怕是寬鬆的運動款,穿在他身上肩線也被完全撐起,如同量身定做一般。
彆人穿著還需要往上卷一截的褲腳,他甚至還短了一截,露出白皙清瘦的腳踝,跟腱骨的線條明顯。
五個對一個。
夏荷腦子裡一閃而過四個詞,校園暴力。
並且這幾個人一看就不是一中的學生。
那興致就更嚴重了。
她不是那種盲目善良的人,也不太喜歡多管閒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種事情她做不出來。
不是她冷漠,而是她足夠理智,這種貿然衝上去,平白多出一個受害者的事情,隻會適得其反。
碰到這種事情,她一般會先選擇報警,然後再去喊人。
可此刻,現在,她看清了那個被堵住去路的少年的臉後,步伐就有些拔不開了。
周夫唯?他怎麼在這兒?
黑色的雙肩包此時被隨意的掛在少年左肩上,他被五個人堵著,臉上也沒露半分怯意。
還是那副活不起的頹喪感,站姿閒散,單手揣著兜:“是一起上啊,還是一個個來?”
說話的語氣挺平緩的,但就是能聽出一些張狂來。
那個染著一頭黃毛的估計就是帶頭的,他問周夫唯到底在狂個什麼勁:“你他媽釣我女朋友,還想給我戴綠帽子,你找死呢吧?”
他輕笑,拖長了語調:“你女朋友,哪個?追我的挺多的。”
黃毛顯然是氣急了:“你他媽的一個高中生,毛都沒長齊,還他媽在這和我嘴硬,你信不信我弄死你都沒人知道!”
他抖了抖肩膀,本就鬆垮垮掛在左肩上的書包也隨之掉了下去:“我這人不喜歡說廢話,。”
那黃毛點頭:“行啊,那咱們長話短說,今天……”
不等他說完,周夫唯抄起路邊一把椅子對著他的頭就砸了下去,在他踉蹌倒地前往他肚子上補了一腳,然後抓著他的頭發將他往牆上撞。動作流暢一氣嗬成,沒手軟,也也沒停頓。
看著沒太費力,對方卻疼的麵目猙獰。
“我說了。”他仍舊是那副慢悠悠的調子,手上的動作卻沒停,“我不喜歡講廢話。”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五個人全被他打趴下了,他卻連氣都沒喘一下,仿佛隻是外出逛了個街。
低頭看了眼手上的血,眉頭皺了皺,然後蹲下身,找了個衣服還算乾淨的人,往他身上擦了擦。
擦乾淨以後,他撿起地上的書包,甩在肩上,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往巷外走。
頭頂的鬆柏枝乾向四周延伸,陽光隻能透過那點縫隙鋪在地麵。
他好像感受到什麼一樣,經過巷口時正好回頭,那點細碎的陽光落在他臉上。
本就冷白的皮膚被太陽這麼一照,更白了。顯得那雙深瞳幽黑。。
太陽的確是最能象征生命力的東西,此刻的周夫唯好像沒了平日裡那種頹喪的氣質,如同一棵蓬勃生長的樹。
直挺挺的站在路邊,哪怕再大的風雨都不能讓他折腰半寸。
少年時期的確是個很神奇的年齡段。
單就隻是一個眼神,你也能從中看出幾分韌性來。
“所以,為什麼打架?”
回家路上,夏荷死乞白賴的跟著他。
一是怕他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畢竟孫阿姨有恩於她,所以夏荷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替她看著點她兒子。
雖然她不一定看的住。
二嘛,她不知道去哪坐車。
山裡都是直接坐大巴去鎮上,大城市裡肯定沒有那種大巴車,至於去哪裡坐公交,她一竅不通。
於是兩個人一前一後,一高一矮,就這麼沿著巷子往外走。
走到校門口時周夫唯停下:“怎麼,要跟著我進去上課?”
夏荷一愣:“你不回家?”
他舉起手,手腕上是一塊黑色的運動手表,表盤上的時間是下午三點。
“現在是上課時間,我回什麼家?”
也對。
不過:“上課時間你怎麼在外麵?”
他回答的雲淡風輕:“還能怎麼,翹了。”
夏荷:“......”
“高三是最重要的階段,我覺得你還是以學習為主,不然以後會很吃力的。”
這條路不時有車輛經過,一輛黑色SUV擦著夏荷的肩膀開過去,也就一寸的距離。
周夫唯抬起眼,不動聲色地把她推到自己左邊,和她換了位置,語氣仍舊不冷不熱:“教訓我?”
“我不是教訓,我隻是以過來人的身份勸誡你。”
“沒必要。”他校服的拉鏈沒拉,就這麼敞著,兩隻手揣著褲兜,外套下擺被胳膊撐的並不那麼平整,看著幾分漫不經心,“考不上就回家繼承家業,當個遊手好閒的富二代。”
夏荷:“......”
好吧,有錢任性。
前麵一道有些粗狂的聲音傳來,在那喊他的名字,語氣還挺急切:“快點啊周夫唯,今天總決賽,去晚了可就遲到了。”
夏荷迎著聲音看過去,看到一個長得同樣高大、雖然身上穿著一中的校服,但看相貌,完全不像高中生的少年在那拚命招手。
相比他的急切,周夫唯顯得悠閒許多,他把自己的書包扔給夏荷,讓她幫忙帶回去。
“對了。”他叫住她,“回去的時候帶包煙,公交車站旁邊的報刊亭有賣的,紅塔山。”
夏荷腦子一時沒轉過來,脫口而出的先是一句:“我不知道公交車站在哪。”
他沉默片刻,似乎在維持自己為數不多的耐心:“直走五百米,左轉就是了。”
周夫唯低頭擺弄了下手機,又問她:“手機多少?”
夏荷報出一串數字來:“怎麼了?”
他沒回答她:“微信一樣?”
“嗯。”
幾秒後,夏荷的破屏OPPO震動了一下,她看到上麵有個好友請求。
頭像是一件23號的藍色球衣,微信名更簡單了,一個句號。
夏荷沒有立刻同意,而是看著他。
他喉間溢出一聲笑:“怎麼,以為我想泡你?”
那倒不至於。
熊漪見他一直沒動靜,死命的在那催:“職校那幫孫子現在可趾高氣昂在那等著呢,咱們要是去晚了,他們非得以為我們怕了。”
周夫唯收好了手機,也不去管夏荷到底通沒通過,閒庭信步轉身走了。
熊漪好奇回頭看了一眼,問他:“你不是說那賣的都是假煙嗎,怎麼還指名要去那買?”
他不以為然:“想抽點假的,不行?”
熊漪笑道:“當然行,周大少這樣的一中萬人迷,您哪有不行的時候。我說不行,您那些迷妹們也不答應啊。”
話裡分明帶著調侃。
周夫唯一腳踹過去:“彆逼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