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說都還行,她不偏科。
“我們小漪倒是也不偏科,門門功課都是倒數。”她看上去挺發愁,“高中最後一年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挽救的餘地,哪怕是考個大專也行啊。”
那隻博美不太聽話,一直在女人懷裡動來動去,夏荷的眼神被它短暫分過去片刻。
直到女人最後一聲歎息響起,她才收回視線:“種一棵樹最好的時間是十年前,其次是現在。一年的時間也足夠去做很多事情的,隻要用心。”
聽到夏荷這麼說,女人難過的心情稍微好些。甚至連其他的也不問了,當下就要和夏荷簽合同。
“工資方麵就按學校附近家教的價格,一小時三百,另外飯補和車補我再給你加五百。小夏老師,您看可以嗎?”
一小時三百,另外再加五百。
當然可以。
哪怕心裡很滿意,但麵上還是沒有過於顯露。而是略沉吟一會後點頭:“可以的。”
“既然來都來了,今天就開始上課吧,正好我家那個狗小子也要回來了。”
解決了一樁壓在心頭的難事,女人明顯心情變好了許多。她抱著懷裡的博美使勁親了幾口,“我們小寶今天真乖。”
夏荷:“......”
原來小寶是狗的名字。
阿姨端著泡好的咖啡和加熱過的牛奶過來。
門口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職校那幫孫子還真是輸不起,這都能扯到犯規上,我投那三分多帥啊。”
一道挺散漫的語氣駁了他的話:“你那個走步,籃球都讓你打成橄欖球了。”
他繼續嘴硬:“我就多走了一步,規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就不能看在我投的那個帥氣三分的麵子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女人一看見自家那個蠢兒子,臉就垮了下來:“一天天的隻知道打籃球。”
熊漪還挺理直氣壯,懷裡抱著個籃球:“我不打籃球打什麼,總不能去打人吧?”
她瞪了他一眼:“我看你挨打還差不多。”可能是突然意識到補課老師還在,說完以後又迅速變臉,揚著一張笑臉去和夏荷說話:“我家這個小兔崽子可能有點不聽話,以後就麻煩夏老師了。”
夏荷喝了口牛奶,杯子還沒放下:“沒事,不麻煩的。”
熊漪捕捉到了重要詞彙,頓時有種不妙的預感:“老師?什麼老師?”
“還能是什麼老師,當然是給你請的補課老師。”
他全身都在抗拒:“補什麼課,我上課都懶得學習,還補課,我補個錘子……”
話沒說完,夏荷正好轉過頭來。
精致漂亮的一張臉觸不及防就撞進了熊漪眼底,他愣了幾秒,仿佛被麵前這個不落俗套的美女給勾住了魂。
魂歸正位之後,迅速改口:“我補,我補!我最喜歡補課了!”
周夫唯:“......”
他和熊漪身高差不多,但兩人站在一起身形差異還是很大的。
熊漪屬於那種高高壯壯的類型,校服也明顯比普通人大一個碼。
而周夫唯,身姿周正,落拓挺拔如同鬆柏。
哪怕剛打完球,身上有薄汗,但看著還是清清爽爽。可能是剛運動完,反而比平時更多出幾分朝氣。
如正午的陽光,光芒刺眼,卻又忍不住讓人去直視。
直到眼睛被強光灼傷。
周夫唯和夏荷兩人就這麼平靜對視了一會。
反而是周夫唯先開的口:“補課?”
夏荷倒也沒打算隱瞞:“我打算用剩下的兩周時間做個兼職。”
“哦。”
聽完他們的對話,熊漪媽媽臉上有探究,問夏荷:“夏老師,你和小唯認識呀?”
“嗯”夏荷把目光從周夫唯身上收回,“孫阿姨資助了我,我目前暫時借助在他家。”
因為兩個孩子是朋友,所以熊漪媽媽和孫淙麗偶爾也會聯係。她記得先前好像是聽孫淙麗提過一嘴,說她資助的那個女孩子考得不錯,但因為她家庭關係複雜,所以她乾脆直接把她接到她家去住了。
“原來那個女孩子就是你呀?”她樂道,“那正好,我還怕我家小漪一個學習學不住呢,現在可以搭個伴,讓小唯也一起。我待會給麗麗打個電話去說下這個事。”
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也是教,夏荷倒是不介意多加一個人。
隻是這兩個一看都不是聽話的主,她一對二......
應該是地獄吧。
熊漪媽媽的執行力比她說話的語速要快多了,前腳剛和夏荷講完,後腳就給孫淙麗打了電話。
前後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事情就這麼塵埃落定。
周夫唯全程都沒說話,隻是一言不發看著夏荷。
眼底沒什麼情緒,但至少沒有平時那種沒睡醒的喪勁兒了。
單手揣著兜,斜靠門框站著,懶懶散散。
夏荷跟他對視了一會,看他好像沒有任何要發表感想的意思,心裡還有點疑惑。
在她看來,周夫唯是個連骨頭縫裡都帶著點野性的人。他們這類人,最討厭的就是接受彆人的安排。
譬如現在。
可是他什麼都沒說,好像沒意見。
回去的路上,夏荷老老實實跟在周夫唯身後。
她不知道去哪坐公交,周夫唯肯定知道,跟著他準沒錯。
她全程在想補習那件事,雖然以前在老家也搞過補習班的兼職。但山裡那些孩子從小就過慣了苦日子,但凡有點機會都會努力抓住。都很聽話,並不需要她操心一些教學之外的其他事情。
可這兩位小少爺......
她突然覺得頭有點疼。
直到走出小區,全程安靜的周夫唯才停下腳步。
身上的外套早脫了,就這麼隨意的搭在肩膀上。身上隻穿了件短袖,也是藍白款的校服。
左邊胸口處還有個縫製的校牌,小臂的線條緊實好看。
他神色淡,語氣也挺淡,問夏荷:“怕了?”
夏荷有點懵:“我怕什麼?”
“那苦著一張臉。”
“我隻是在思考。熊漪一個人我還能搞得定,可是你。”她搖了搖頭,少見的露出一絲為難,“我搞不定。”
周夫唯總是一副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來的樣子,這也就導致他總給人一種懶散隨意的感覺。
此刻聽到夏荷的話,他靠牆站著的身子也稍微挺直了些。
平坦的嘴角往上揚了揚,他聲音壓的低,幾乎已經是氣音了。把她剛才的話重複一遍:“我,你搞不定。”
語速緩慢,聽著幾分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