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裡麵的爭吵聲仿佛有加大的趨勢,夏荷更加猶豫了:“要不我們等他們吵完了再進去?”
周夫唯已經把門推開了:“吵不完的。”
他語氣平淡,麵上也沒任何情緒起伏,看上去好像對這種爭吵已經習以為常。
此時大門被他推敞開,竹簾撞地輕晃。
在飯廳收拾桌子的幫傭聽見動靜了,忙地迎出來,見到他後,臉上攢著笑:“今天怎麼這麼早,還以為要放了學才能過來。”
他淡聲:“翹了。”
夏荷微微一愣,驚訝於他居然能把翹課說的這麼風輕雲淡。
好學生夏荷完全沒辦法理解。
不同於夏荷的驚訝,幫傭小姐姐仍舊是那副如沐春風的笑。
反而在看到夏荷後,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這位是。”
不等夏荷開口做自我介紹,他出聲打斷了:“沒誰。”
他低頭看著夏荷:“待會少說話,知道嗎?”
夏荷點頭:“嗯。”
幫傭小姐姐看了看夏荷,又看了看周夫唯,意味深長地笑了。
“先進去吧,飯菜已經好了。”
她進去喊老太太。
大概一分鐘的時間門,屋子內的爭吵聲就停止了。
一個穿著深棕色旗袍的老婦人從屋內出來。
夏荷看著麵前這個人,實在是沒辦法將這張臉和剛才那個中氣十足吵架的聲音重合在一起。
優雅嫻靜,身段不見半分臃腫,臉上自然老去的紋路痕跡反而讓她看上去多了幾分簡約大氣。
老太太一見到周夫唯,臉上的笑容便更燦爛了:“怎麼瘦了,是不是你媽不給你飯吃啊。哎喲我的乖孫子,一個月沒見,想死奶奶了。”
周夫唯往後退了一步,避開她那個熱情地擁抱,禮貌客氣地問了句:“您身體還好嗎。”
老太太抱了個空,倒也沒失落。自家孫子是什麼樣,她還不知道。
從小就是個討厭被彆人碰的怪異性子。
真不知道是隨了他家哪個祖宗。
“好,好得很,就差沒被你那個後媽給氣死了。”
她讓幫傭小姐姐先沏壺茶上來,飯菜也可以端上了。
老太太打心眼裡瞧不上周城那個新娶的老婆,覺得如果不是因為她,這個家也不至於散。
周夫唯也不至於跟著孫淙麗,自己也不至於這麼久才能見上他一回。
周城被母親當著自己兒子的麵一陣數落,難免覺得父親威嚴不保。
輕咳一聲,低聲問他:“你這個點不是應該在學校嗎,又翹課了?”
周夫唯倒也沒想過要隱瞞,大大方方地承認:“嗯。”
周城眉頭緊皺:“高中最後一年,你就沒有一點緊迫感?”
老太太打斷他:“高三本來壓力就大,你彆再給他繼續施壓了。”
周城一直不滿意他媽這個溺愛式教育,他覺得周夫唯像現在這樣桀驁不服管,他媽的溺愛就占了一大部分功勞:“您不要一直這麼縱著他,他都十八了。”
老太太反駁說:“他哪來的十八,他明年才滿十八,你連你兒子幾歲都記不得,你腦子裡就隻有你那個蛇精老婆?”
男人無奈:“媽,您彆總這麼說遙遙,她怕您不高興,這次家宴都沒敢回來。”
“她那是怕我不高興嗎,她那是沒臉見夫唯。要不是她,夫唯能變單親家庭的孩子?”
周城歎氣:“這話題怎麼又繞回來了。您彆在孩子麵前講這個啊,而且今天還有客人呢。”
“就算有客人我也照講,我......”老太太突然停住,“客人?”
此時眼觀鼻鼻觀心,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生怕引起關注的夏荷,正努力往周夫唯身後縮。
希望能夠減少自己的存在值。
難怪周夫唯說一小時一千,這日子,度日如年啊。
她低下頭,戳了戳周夫唯的後背,尋求他的幫助。
周夫唯勾了下唇,無聲輕笑。
然後,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一步。
這下沒了遮擋,夏荷的存在是徹底暴露了。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吵架的也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