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唯語氣霸道又強硬,讓把這一整碗都吃完,一個也不許剩。
估計這是這位大少爺長這麼大第一次包餃子。
雖然吃的很艱難,但夏荷還是全部吃完了。
吃完飯後,又安頓下奶奶,夏荷帶著他去附近轉了轉。
這中間周夫唯的手機一直在響,來自不同人的電話。
他除了開始看了眼之外,後頭就當沒聽見,視若無睹的閒散模樣。
夏荷問他:“你不接嗎?”
他回一個:“懶得接。”
夏荷被他這話哽了一下,倒也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可能是家裡人擔心你,畢竟這種時候出來。”
“夏荷。”他突然喊她的名字,語氣沒什麼起伏,聽不出多少情緒來。
夏荷看向他。
他眼神淡漠:“如果想讓我不開心的話,你可以多說點。”
夏荷不說了,還做了個拉拉鏈閉嘴的動作。
住在山上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風景好。夏天綠意盎然,冬天滿目蒼白,有種孤身立孤山的蕭索荒涼之感。
夏荷說:“你要是今年夏天來就好了,夏天這裡的風景很好,山腰那還種了很多果樹。”
周夫唯話倒說的挺直白:“夏天的時候和你不熟。”
夏荷笑著點頭:“也是。”
那個時候他以為自己是小偷,打著哈欠讓她隨便偷,不夠的話他房間裡還有。
夏荷當時對他的第一印象是,這人真好看。
第二印象就就是,孫阿姨怎麼有個這麼蠢的傻兒子。
“你真的以為我是小偷嗎?”
這裡估計是看風景的絕佳位置,過來的不止他們兩個。
周夫唯看見旁邊有個小孩拚命朝自己振臂揮手打招呼,手上還拿著那個被他修好的玩具。這會看著挺乾淨的。
估計是聽了他的話以後,終於肯把玩具拿去洗了。
周夫唯看了眼那玩具的顏色,居然他媽是白的。
他皺了皺眉,想起自己修那玩具的時候,一直以為那黑灰相間的就是它本身的顏色。
這他媽多久沒洗了。
想到自己碰了那臟東西這麼久,他又想洗手了。
忽略了他熱情又拚命的打招呼方式,周夫唯收回了視線,懶得理。
“真以為啊。”他拖著音,又打了個哈欠,胳膊搭在扶手上,看著有種病懨懨的氣質。
“那你當時是怎麼想的?”
他語氣淡,把自己當時的心理活動重複了遍:“現在小偷都這麼卷了嗎,長得還挺漂亮。”
夏荷聽到以後,有點小得瑟,連帶著嘴角的上揚弧度都擴大了不少:“不過你就不怕我對你做什麼嗎,畢竟很多小偷都是無路可走,窮凶極惡的。”
周夫唯終於肯看她一眼了,眼神上下打量,唇角扯出一道輕蔑的笑:“窮倒是看出來了,惡在哪?”
夏荷遲疑半天,最後憋出一句:“知人知麵不知心。”
他語氣慵懶,又打了個哈欠:“那行啊,正好我活夠了,臨死還能拉個墊背的,也不虧。”
老古板的小夏老師最不喜歡的就是從周夫唯嘴裡聽出一點厭世的念頭來,她正了神色,剛要批評他。
剛才那小孩不知道從哪竄上來的,他似乎很喜歡周夫唯,一見著他臉上的笑容就燦爛的要命:“哥哥,媽媽知道是你幫我修好玩具後,讓我過來謝謝你。”
他敷衍一句:“知道了,滾吧。”
小男孩不願意滾,想賴著他,和他一塊玩:“我費了好大的勁才說服媽媽讓他同意我過來找你的。”
“是嗎。”他掀了下眼皮,語氣遺憾,“那可真是白費這個勁了。”
夏荷:“......”
這人怎麼和小孩也不好好說話。
她走過去,蹲下身子,和那小孩視線平齊:“彆管哥哥,姐姐陪你玩好不好?”
他搖頭:“不好。”
回答的倒是半點也不帶猶豫的,“我就要和哥哥玩,不要姐姐。”
夏荷被這絲毫不拖泥帶水的拒絕給傷到了,蹲在那半天都沒動靜。
周夫唯轉過身,背靠著欄杆站著,模樣仍舊閒散,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的。
他看著夏荷那副笑容凝固在臉上的表情,饒有興致的笑道:“我們人見人愛的小夏老師終於碰壁了?”
小男孩還在那說:“不要姐姐,我要和哥哥一起玩。”
無疑是給她帶來連環傷害,並且每一次攻擊的傷害都是成倍疊加的。
夏荷沉默地站起身,走到周夫唯跟前,臉埋在他胸口。
委屈的蹭了蹭:“他嫌棄我。”
這還是夏荷頭回主動投懷送抱,周夫唯明顯愣住了,哪怕知道她是故意的,但冷白的皮膚還是不可避免的逐漸浮上一抹粉,那都是生理性的。
周夫唯單手摟著她的腰,一邊哄一邊看那小孩,說話聲音不大,但明顯帶著幾分恐嚇威脅:“我都不舍得讓她哭,你倒是膽兒挺大。”
他臉色都白了,瘋狂地低頭和夏荷道歉:“姐姐對不起,姐姐對不起。”
夏荷假哭半天,眼淚秒收,從周夫唯懷裡離開。
估計是看這邊情況不太對,小男孩的媽媽喊他回去。
他下了台階,夏荷隱約聽到他媽媽在和他說:“哥哥姐姐在談戀愛,你過去瞎打擾什麼。”
周夫唯懷裡尚存夏荷的體溫,他整了整被她蹭亂的衣領,哂笑一聲:“你倒是用完人就扔。”
夏荷說:“想不到你還挺招小孩喜歡。”
“是嗎。”周夫唯情緒寡淡,“那還真倒黴。”
夏荷看著他:“倒黴?”
周夫唯:“我討厭小孩,看見了就煩。”
聽他的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
夏荷和他不一樣,她倒是挺喜歡的,覺得他們很可愛,身上帶著成年人沒有的活力和樂觀。
“你這樣,以後結婚有小孩了怎麼辦?”
“我討厭的是彆人的小孩,我自己的那就另當彆論。”他還挺雙標。
並且雙標的明目張膽。
可能是覺得這個話題有可進行下去的趨勢,實在找不到話題聊的夏荷覺得乾脆順著多聊幾句。免得陷入無話可說的尷尬
“那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或許是覺得無聊了,周夫唯甚至都開始玩起了打火機:“都一樣。”
“哦?”夏荷好奇,“現在不是都喜歡男孩多點?”
他抬眸,嗤笑,陰陽怪氣地提醒她:“大清已經亡了,小夏老師。”
夏荷也笑了下:“我就是覺得,大家雖然嘴上說著男女平等,可真到了那時候還是希望自己生的是兒子。”
就拿周夫唯的奶奶來說,那種大家閨秀,不也是在意孫子孫女嗎。
夏荷出生後,這種話題就一直圍繞著她。
爸爸也時常在酒後罵她,說那個表子生完孩子就跑,也不知道給他生個兒子,生了個沒用的廢物女兒。
加上村裡的人也經常遺憾的和她奶奶說:“如果夏荷是個兒子就好了。”
哪怕她後來考上市狀元,他們也隻會說一個女孩子,這麼聰明也沒用。
他們這兒的大環境就是這樣,夏荷這種觀念包圍下長大,所以她很討厭重男輕女的思想。
他敷衍一句:“男女都一樣,是我的種就行。”
夏荷沒想到會是這個回答,笑了下。
周夫唯又皺眉補充一句:“當然,不生最好。”
夏荷抬眸:“嗯?為什麼?”
他很直白:“我說了,我不喜歡小孩。”
而且,生一個孩子會耗費女人大量的時間和精力,身體也會受到極大的損傷。
傳宗接代這四個字在周夫唯看來就是放屁。
他不希望自己喜歡的人去受這個沒必要受的罪。
兩個人倒是在這上麵意外的產生了分歧:“我還挺喜歡小孩的,白白嫩嫩,多可愛。”
周夫唯迎頭澆了她一盆冷水:“不是所有小孩都白白嫩嫩。熊漪現在長什麼樣,他出生的時候就長什麼樣。”
夏荷腦海裡浮現出熊漪那張臉來,對於可愛小孩的那點向往不合時宜的被破壞。
她急忙搖頭,想把他的臉甩出去:“這是少數。”
看見她這個模樣,周夫唯輕笑。
兩個人又無聲站了好久,視線落在遠處的高山之上。
又開始下起了雪,誰都沒有開口提回去的事。
周夫唯突然出聲:“你那個時候。”
夏荷看向他:“嗯?”
周夫唯說:“除了作業就沒想偷點彆的?”
“......”夏荷覺得自己解釋不清了。“我那個時候也沒想偷你的作業。”
怎麼還真把她當小偷了。
周夫唯點頭:“那就當你說的是真的。”
夏荷:“......”
這話說的這麼勉強,什麼叫就當她說的都是真的。
她說的本來就是真的。她為什麼要大老遠跑去偷個作業,還是一個字都沒寫的。
“怎麼沒寫。”周夫唯下巴微抬,模樣吊兒郎當,“上麵不是寫了我的名字?”
夏荷說:“都寫你的名字,我還偷它乾嘛,偷了我也用不上啊。”
周夫唯看著她,一字一句地:“作業確實不值幾個錢,但是寫了我的名字。”
夏荷歪頭:“?”
他話說的挺狂妄:“那就是無價之寶了。”
夏荷一天之內被他沉默無數回。
她有時候真的很想扯扯他的臉皮,看看到底有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