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睡著了。
入睡的過程其實沒有見到世界沒有毀滅後那時候順利,因為他的心裡裝著新的煩惱,腦內的細胞活躍得要命。
所以,一開始他隻是控製住自己的呼吸,讓自己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一樣,其實腦袋中十分活躍。
但不知是不是被看出偽裝了,守在他枕邊的翠花輕輕歎了口氣,伸出爪子,附上了太宰治一邊的肩膀。
爪子的觸感跟手是不一樣的,太宰治隻覺得有很小的一團拍上他的肩膀。
輕輕地。
一下。
兩下。
休息室內很安靜,安靜得甚至能聽見從貓咪那濕漉漉的粉色鼻子裡傳出的呼吸聲。
可能是覺得周圍的環境很舒適,清淺的呼吸聲變成了呼嚕聲。
呼嚕呼嚕,呼嚕呼嚕。
這種聲音帶著一種讓人忘卻煩惱,緩解壓力的魔力,太宰治就這樣聽著這種聲音,慢慢的睡著了。
在真正睡過去後,男人緊閉的嘴唇鬆動,微微張開了一條縫,很小聲的“呼呼”聲從他的嘴中傳出來。
翠花聽著這種聲音,慢慢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太宰治的偽裝可能會騙到其他人,但唯獨騙不了它這隻貓。
還有,雖然不是同一個太宰,但睡著了後看來都是同一個反應。
好乖好乖~
貓咪將落到太宰治嘴唇上的發絲撥開,然後轉身,輕巧地落地。
這個太宰治和一開始的它的太宰治一樣,神經緊繃,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會醒過來,不過,它那時已經練就了出色的隱蔽技巧,所以不用太擔心離開的聲音會被太宰治聽到。
休息室的門沒有被關閉,還敞著一條小縫,有點點光芒從縫中照進來,形成了一天光道。
貓咪身子一歪,從休息室敞開的門縫中鑽了出去,一眼就看見了坐在首領辦公桌前麵對厚厚一摞文件的森鷗外和站在他旁邊的芥川銀。
芥川銀的餘光看到了翠花出來,馬上轉過頭去,壓低聲音跟它打招呼:“花子小姐。”
“辛苦你了,小銀。”翠花的眼睛在隻點了蠟燭的首領辦公室內亮得驚人,它用念力控製著門,讓門沒有一點動靜地被關閉,這才走到辦公桌前,跳了上去。
“怎麼樣?”
麵對貓咪的詢問,森鷗外馬上露出一臉愁容:“這幾年太宰君可真是做了不少事啊,在外界就隻能聽見港口黑手黨勢力擴大的消息,隻有看到紙上列出的東西,才能真正知道這巨大的工程量。”
“所以——?”
貓咪坐到了桌子上,歪了下頭,耳朵也不自覺地抖了抖。
“所以,”森鷗外笑了起來,“我可能需要再過一段時間才能徹底交接完畢。”
男人感歎:“真是不得了的成就啊,如果不是太宰君根本不拿這個當回事的話,恐怕就算我回來,首領的位置也不會重新落到我頭上。”
他讚歎:“真是讓我驕傲的學生。”
“不過,現在我要回來,肯定就需要再付出更多的精力,”森鷗外再次變臉,哭喪道,“花子小姐,真的好難啊好難!”
“沒關係啦,小銀和中也都會幫你的。”翠花安慰道,“你慢慢來就好,也給太宰多一點時間準備。”
“哦對了,還有一個事情,也算是吾輩的建議吧。”
“什麼?”森鷗外還以為回事關於處理港口黑手黨事務的建議,剛想在貓說完後誇讚貓咪的智慧,就聽翠花說道,“這幾天安排把這裡的燈換一下吧,都什麼年代了還用蠟燭,蠟燭的光就隻有這麼一點點,不是超級傷眼睛嗎?”
“也虧得太宰的視力沒有在這種環境下出問題!”
說到這裡,翠花突然想起,不管是這裡的太宰,還是它的太宰,好像都有綁住一半眼睛,這樣不會得斜視吧?
森鷗外:“……”
他無奈道:“這幾棟大樓裡的所有東西都是從第一任首領那裡傳下來的,都算是古董了。”
“包括這個萬年不打開的水晶燈?”翠花示意森鷗外抬頭看。
“……那個,應該是很久沒用過,放久了就開不了了,而且大家用蠟燭都習慣了——”
“哪有這種習慣!”貓咪挺直胸膛,目光犀利,“彆以為吾輩沒見過人類的進化圖,都有燈來代替蠟燭了,還不把蠟燭淘汰,難道說你做菜還要鑽木取火嗎?”
“不要總是遵循上一代,該換的就換,要是舍不得舊的東西就把它們放到博物館裡去,放在這裡也就是當個礙事的擺設,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森鷗外:“……”好犀利的訓話。
“嗯,我知道了,等我徹底接任,太宰君的風波過去後就安排人把燈重新安裝。”森鷗外隻想趕快結束這個話題,他紫眸一轉,眼尖地發現了漂浮在翠花身邊的東西,“花子小姐,這是?”
“是太宰!”
“我知道這是太宰君,嗯……”森鷗外摸了摸下巴,“這是種花家的糖人吧?我記得今天白天中華街那邊的確有個叫做‘糖球會’的活動,所以你們是去那裡玩了嗎?這是你讓老板照著太宰君的樣子捏的?繃帶的位置不對啊。”
“當然不對啦,”翠花恨鐵不成鋼地看了森鷗外一眼:“因為這是吾輩的那個太宰,是平行世界的那個太宰!”
“哦,原來如此。”森鷗外一愣,“所以,你是想你的那個太宰了嗎,花子小姐?”
“吾輩當然會想啦,”橘貓的耳朵聳下去,快要變成垂耳貓了,“吾輩不是說過嗎,是從橫濱的戰爭中過來的,那個戰爭,你們都說過是叫龍頭戰爭對吧?雖然很相信太宰的實力,可相信是一方麵,擔心是一方麵吧。”
“而且太宰他可是超級怕痛的,戰爭裡難免會有磕碰吧?”
翠花麵露愁容。
“那花子小姐,你總有一天會離開這裡的吧?”森鷗外問。
“對啊,而且吾輩有預感,很
快了。”翠花嚴肅道。
“太宰君他,肯定會很舍不得你吧?”
“這個啊,”貓咪含糊地答道,“我們討論過這件事了,我離開後,太宰他可能會陷入短暫的難過,不過他馬上又會振作起來。”
“因為在未來,還會有……在等著他呢,他不可能再在原地踏步的。”
“……這樣啊。”森鷗外釋然地笑了,“那就好。”
時間不早了,翠花打了個哈欠。
貓咪搖了搖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森先生。”
森鷗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