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訴他了啊。”
很難說出太宰治的這句話中包含了什麼。
膽怯,期待,還是釋然?
“嗯,”翠花點頭,再次肯定了他的話,並且乾脆利落地說道,“吾輩知道你那次跟他見麵後就說過了,可他不是沒當真嗎?”
“所以,吾輩這次特地說給他了,一字不落,逼著他認定這件事是真的。”
給貓好好地感謝太宰的心意啊!
“那……”太宰治舔了舔乾澀的嘴唇,“織田作,他有說些什麼嗎?”
“你等一下。”貓貓看著太宰治的嘴唇,擱下一句話,跳下床,再次把門敞開,一溜煙出了休息室,不一會兒又帶著一杯水回來了。
“先喝點水。”
杯子被遞到了太宰治麵前,男人愣愣地看了幾秒,這才的手接過杯子。
杯子是玻璃杯,其中水的溫度傳到他的掌心。
太宰治扯著唇角苦笑了一下。
他有點急,但一向敏銳的貓咪這次卻好像根本沒感覺到他的急切。
或者說,它是故意讓他緩一緩。
但這樣時間的拖延,反而讓太宰治更加焦慮。
可太宰治沒辦法,拇指摩擦了兩下杯壁,太宰治將杯子貼到了唇上。
翠花不愧是養了很久“太宰治”的貓,水的溫度剛好,沒有讓太宰治的貓舌頭受到傷害,但也能馬上溫暖太宰治有些發冷的身體。
他的血液好像重新開始流通,太宰治喝完一杯水,將空杯遞給了翠花。
貓咪的念力碰到了杯子,太宰治隻覺得手上一輕,還沒等他鬆手,就隻聽翠花語氣隨意:“他打算再跟你見一麵,和你談一談。”
……
太宰治的指間一顫,他下意識去看翠花的眼睛,卻發現翠花沒看他。
貓咪晃了晃杯子,示意他鬆開無意間再次握緊杯子的手,然後將杯子放到了床頭櫃上。
“織田作,要和我談一談?”太宰治看著翠花轉頭放杯子的身影,求證似的重複道。
“是啊,”貓咪肯定,把杯子放好後,它才再次看向太宰治,“開心嗎?”
“我……”太宰治呼吸急促,“我不行的,織田作討厭我,上一次——”“上一次你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
翠花打斷了他的話,白茸茸的山竹爪踩在被子上,它朝著太宰治的方向輕輕一跳,男人心裡一驚,慌忙抱住它。
貓咪進了太宰治的懷裡,身體的溫度,皮毛順滑的觸感,還有一起一伏的呼吸,都真真切切地通過他的手以及他的手臂傳遞給他。
“太宰,看著我。”
翠花伸爪,爪墊摸上對方的臉,讓他看向自己。
它的神情專注,語氣堅定,好像接下來要說的話是這個世界上的真理。
而這個真理就是——
“織田作之助討厭的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而並非太宰治
。”
“太宰治不會被討厭。”
“太宰治是要被整個世界喜愛的人。”
太宰治瞪大了眼睛。
他的鳶眸不敢置信地看著翠花,訥訥道:“可是,我就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
我決定了很多人的死亡,做壞事的是我,殺人的是我,帶走小銀的也是我。”
“港口黑手黨首領隻是個職業,”貓咪平靜地陳述道,“無論是誰坐到這個位置,都會這麼乾,否則就不是黑手黨,而是開保鏢公司的。”
“所以,無論是無惡不赦還是什麼,都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而非太宰治。”
“太宰治是好孩子,隻是沒人會看到。”
他們隻看到他坐在高塔之上,高高在上的模樣,卻沒看到高塔同樣束縛住了他。
他們隻看到他統治黑暗勢力,恐怖且令人懼怕,但誰又能想到呢,在那令人恐懼的外表下,有一個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要美麗的靈魂。
“不是什麼人在知道世界的真相之後還能馬上做出太宰這樣的計劃的,大多數人隻會當自己瘋了,或者真的變成瘋子,每天都活在崩潰之下。”
“正派之人在知道真相之後,恐怕都不會做出太宰的決定吧?”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又怎麼樣?誰規定黑手黨就不能是好人了?誰規定黑手黨的一舉一動都是在為自己增加罪名了?”
“你拯救了世界,你的功德比他們高,就算現在真的死掉,也能馬上升上天堂。”
“甚至現在給你建一座鍍金的雕像都不為過。”
“你並不壞,壞的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貓咪再次慢吞吞地重複道,“太宰隻是披著港口黑手黨首領的一層黑皮,其實在那之下的東西是透徹的,就像水晶一樣的靈魂。”
貓咪湊近太宰治的臉,毛乎乎的貓貓頭抵著太宰治的額頭,濕漉漉的鼻子碰到了他的鼻子,有些涼。
它薄荷色的貓瞳亮得驚人。
“彆人看不到沒關係,因為現在,吾輩看到了哦。”翠花用堅定又不容置疑的聲音一字一頓道。
“太宰,你的這裡,”貓咪爪子碰了碰太宰治左邊的胸膛,“有一顆金子般璀璨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