阪口安吾失聲了。
如果說剛才隻是第一層麵的驚嚇,那麼現在,這份驚嚇一下子達到了頂峰。
他隻覺得腦中“嗡”的一下,不論是對太宰治這句話背後所蘊含的意思的震驚也好,對港口黑手黨內“操心師”的恐懼也好,對朋友間的友誼即將逝去的無措也好,都在一瞬間達到了頂峰。
可他最終還是假裝鎮定地,或者說含著最後一絲掙紮地詢問道:“太宰君,你說什麼?我怎麼沒聽懂?”
太宰治麵無表情地將手電筒關閉,向後隨手一丟,手電筒在床鋪上發出了“噗”的一聲。
“你不是都知道了嗎?”他語氣輕鬆地說道,“安吾,這麼驚訝乾什麼,這件事早晚都會被發現吧?”
“——關於你是異能特務科派來的港口黑手黨臥底的這件事。”
……
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
阪口安吾的臉一片煞白,他很清楚,太宰治這個人,如果不是有了明確性的證據,是不會說的這樣清楚的。
他現在也更不像在開玩笑了。
“……你怎麼肯定的?”可他還是掙紮的問出了這樣的話。
太宰治沒有應答,少年轉頭,看向了織田作之助。
織田作之助驚訝得失去了原本鎮定的神情,吐出了一個“啊?”字。
“原來安吾是異能特務科派來的臥底嗎?”
阪口安吾身體僵住了:“我……我……”
成為臥底這件事沒什麼好讓他做出現在這副姿態的,他這樣隻是因為他即將因此失去他的朋友。
雖然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了這一點,但是,他沒想到會這麼快。
看起來要碎掉了啊,安吾。
太宰治如此想到。
他冷硬的表情一鬆,眼中隱隱有些笑意:“是啊,織田作,沒想到吧,安吾他竟然是這樣的人。”
織田作之助點頭。
“哈,”太宰治輕笑一聲,伸出手掌,輕輕拍了一下阪口安吾的肩膀,“好了,安吾,彆害怕嘛,又不是什麼大事。”
阪口安吾眼睛瞪大:“你說什麼?”
“你今天耳朵總是聾掉嗎?”太宰治笑著說道,“我說了,這不是重點。”
這還不是重點?
這還不是重點?
“你不在意這件事嗎?”阪口安吾傻掉了,他愣愣地問道。
“你是說你說臥底這件事嗎?”太宰治擺了擺手,“無所謂啦,安吾你在成為臥底後難道安排了什麼人暗殺我嗎?還是在背後說我跟織田作的壞話了?”
“沒有吧?反而是你自己,兢兢業業,經常加班到很晚,都為此禿了頭。”太宰治憐憫地看向阪口安吾的發際線,搖搖頭發出惋惜的“嘖嘖”聲,“好可憐哦。”
沒錯,不論是主世界的那個太宰治,還是現在被認定為“第二現實世界”的太宰治,他們關注的點從來不
是阪口安吾是不是臥底。
對於太宰治來說,不論是光明的一方,還是黑暗的一方,從來都沒有什麼區彆。
不論是那一方,他都能夠自由行走。
他不屬於任何一方,也沒什麼歸屬感。
所以,阪口安吾是不是臥底,這一點從來都無所謂。
讓主世界的太宰治生氣,並且為之絕交的原因,從來都不是阪口安吾對港口黑手黨的背叛。
而是阪口安吾對他們三人的背叛。
不論是直接的,還是間接的,阪口安吾造成了那個世界織田作之助的結局,這才是太宰治不願原諒他的原因。
他使三人的關係破裂,他傷害了自己的朋友,他丟掉了太宰治珍惜的友誼。
……不過好在,這個世界還未曾發生這樣的事。
“織田作,”太宰治手一攤,“請評價一下安吾。”
織田作之助仔細思考了一下,最終誠懇地說道:“安吾,你一定很辛苦吧?”
“畢竟又要做異能特務科的工作,又要做港口黑手黨的工作,一天真的有時間休息嗎?”
阪口安吾:……
“噗哈哈哈哈哈!”太宰治笑得開懷,“安吾噗,怪不得你的發際線哈哈哈,這樣下去真的可以嗎哈哈,不會噗,不會真的禿了吧?”
“你這樣不行啊,知道安室透嗎?就是前段時間來港口黑手黨參觀的黑衣組織的成員,他也有很多份工作哦,但發際線看起來還可以哦?”
“要不要拜托我幫你找到他,幫你問問他用的是什麼牌子的洗發水啊啊哈哈!”
阪口安吾生氣的彆過臉,但心中還是長舒了一口氣。
他抬頭,納悶地看向織田作之助:“織田作先生,你怎麼不生氣呢?”
“我為什麼要生氣?”織田作之助疑惑地撓頭,“我隻是底層的一個打工人而已啊?安吾你難道對我做過什麼過分的事嗎?”
阪口安吾一噎,他,他的確沒有。
“那你呢?太宰君?”阪口安吾刷地一下又把頭轉了回去,“身為和‘鋼琴家’一樣,甚至可能超越鋼琴家率先成為乾部的人,你怎麼會覺得這件事無所謂呢?”
“那個啊……”太宰治勉強收斂了自己放肆的笑,他隨意地揮了揮手,“就算森先生現在腦子一抽地讓我當上乾部,我也沒幾年好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