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一處小院裡,燈火昏朦。
“你是沒瞧見,那隊貴人的駿馬有多漂亮,膘肥體壯,那皮**油光水亮!”
夜間的飯桌上,謝無陵與沈玉嬌說起白日的見聞,滿是感慨:“要是這輩子能有那樣一匹寶馬,這天高地闊,**,豈不是任老子馳騁?”
沈玉嬌見他提起駿馬時的激動,不禁輕笑:“彆著急,隻要你好好當差,得了上峰的賞識,遲早也能騎上那樣的好馬。”
“我也是這樣想的。”謝無陵望著她道:“若是咱們有那樣的馬,等孩子生下來,我就帶你去嶺南。日行千裡,三四日的功夫就能到了!”
沈玉嬌微怔,沒想到他竟然還記著帶她去嶺南的事。
眸光不覺柔了三分,她給他夾了一筷子菜:“好,我等著那日。不過現在,你趕緊吃飯吧,菜都要涼了。”
謝無陵說著好,端起碗邊大口扒拉。
用罷夕食,謝無陵收拾碗筷桌椅,沈玉嬌回屋沐浴。
天氣漸冷,她沐浴的次數也從兩日一次,變為三日一次——燒熱水的柴薪也是一筆不小的花費,家裡條件擺在這,她也無法再像從前那般講究,隻得儘量適應。
待收拾妥當,夜色已深。
沈玉嬌回屋哄睡了平安,見窗外雨聲連綿不斷,思忖片刻,從箱籠裡尋出一床新棉被,抱著走到堂屋前。
“謝無陵,我進來了。”
她輕輕說了聲,便用胳膊肘推開門。
卻見睡在地上的男人擰著身,似是慌慌張張藏什麼東西般:“你怎麼不敲門!”
“我不是打過招呼了麼?”
餘光瞥見他被子下那一抹大紅色綢緞,沈玉嬌眉頭輕蹙:“你在…做什麼?”
謝無陵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麵上閃過一抹不自在,一把將那抹紅色塞進被子裡:“沒什麼!這大晚上的,你不睡覺,找我有事?”
“我看這雨怕是要下一整夜,你睡地上潮濕陰冷,便想著給你加床被子。”
沈玉嬌說著,彎腰將手中那疊新被子擱在他被褥旁,視線仍忍不住往他被子裡那刻意隱藏的一片瞟去。
“亂看什麼呢。”
謝無陵輕咳一聲:“再亂看,我把你摁被子裡看。”
沈玉嬌:“……?”
她雙頰一熱,心頭暗罵他無恥,嘴上悶道:“誰想看了!”
謝無陵沒接她這話,隻偏頭看著那床新被子:“被子既拿來了,你回去歇吧。”
沈玉嬌看著他這不同尋常的反應,心下生疑。
再想到方才那一瞥,大紅色綢緞,瞧著像是……女子的兜衣?
難道是什麼紅顏知己送他的定情信物?亦或是,他有什麼奇怪的癖好?
“還愣著作甚?”
謝無陵睇著她,語氣懶散:“難道,今夜想留下
一起睡?”
沈玉嬌咬唇,嗔他一眼:“你正經一些。”
謝無陵無辜聳肩:“我怎麼不正經了,又不是我大晚上的跑你屋裡。”
沈玉嬌一噎。
論嘴皮子,她是比不過謝無陵。但想到方才那紅色一角,略作思忖,她還是決定與他說明:“我知我有孕在身,便是婚後,一時也無法叫你近身。你若有那需求,在外尋了相好……你在外,我管不著你,但你……不許帶回來。”
這是她的底線。
她知男子多薄幸貪色,世家子弟房裡有通房、妾侍,尋常男子也會在外找相好,或是去秦樓楚館裡尋歡作樂。
謝無陵他,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又生得一張好皮相,恐怕外頭有不少小娘子想與他一晌貪歡。
她雖也向往“一生一世一雙人”,卻也知這事想想就好,太過苛求,隻會困住自己,徒增傷懷。
謝無陵聽她沒頭沒腦來這麼一句,濃眉擰起:“什麼在外尋相好?”
沈玉嬌唇瓣輕抿:“你不必辯駁,我並非那等不容人的妒婦。”
謝無陵怔了片刻,待反應過來她誤會了,頓時哭笑不得:“老子哪裡找相好了,老子這是……”
話到嘴邊,他陡然停住。
沈玉嬌眉尖輕蹙,靜靜望著他。
謝無陵清了清嗓子,避開她的目光:“反正你彆胡思亂想,老子雖沒多大本事,卻也不是那種背著媳婦在外七搞八搞的花心蘿卜。至於你方才瞧見的那個,壓根就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那你在藏什麼?”
“彆問。”謝無陵道:“再過幾日你便知道了。”
沈玉嬌仍是好奇,但見麵前男人一副問心無愧的坦蕩模樣,也隻好壓下心頭疑惑:“好吧。”
她退出堂屋,將門帶上:“你歇息,我回屋了。”
“嬌嬌。”
男人忽的喊道。
沈玉嬌關門動作一頓,掀眸看他:“嗯?”
謝無陵直勾勾望著她:“不管你信不信,反正老子這輩子,就認定你一人。”
認定一人麼?
沈玉嬌眸光輕動,默了片刻,她垂眼:“嗯,睡吧。”
木門合上。
她望著那片漆黑雨幕,她該信麼。
木門之內。
謝無陵垂眼,將被中藏起的那塊紅色蓋頭拿出來。
他知道,她沒信。
不過沒關係,他有一輩子的時間讓她信。-
翌日清晨,雨停了,然空氣裡還是濕漉漉的帶著寒潮。
二皇
子今日本想在金陵城內閒逛一圈,得知裴瑕要去同泰寺尋訪淨空大師,來了興致,便帶著崔府兩位少郎君,隨他一同前往。()?()
幾位年輕郎君身騎駿馬,行於熙熙攘攘的街市之中,衣著華貴,風流俊秀,自惹得不少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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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握著韁繩,與裴瑕笑道:“守真,你在這街上走一圈,不知要俘獲多少金陵城小娘子的芳心呢。”()?()
裴瑕仍是那副清冷模樣,道:“臣家中已有妻室,殿下莫拿這些事取笑臣了。”()?()
二皇子道:“這哪叫取笑?分明是羨慕還來不及。”
一旁的崔家大郎聞言,也笑:“像守真兄這般風雅之人,身邊應當不乏紅粉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