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請高人坐鎮(1 / 2)

說要請人幫著一起查賬的褚時英,因遇到大雨,又拖了三日才動身。

鄲陽城內的商隊見她一點動靜都沒有,徹底不將她當回事了,有不少交賬的掌櫃的都暗自後悔,賬交早了,早知道商隊會歸來,等他們撐腰好了。

一個立不住的伯英,不必放在眼中。

這種情況褚時英早有預料,待驕陽將地麵濕氣烘儘的時候,她便告訴秦岐玉套牛車,準備出發去鄲陽城請賬房。

秦岐玉就如那地裡隨風擺的彎頭麥穗,即使查賬、做飯、掌管家裡大小事,讓他累得疲憊不堪,但還是能強打精神,用帶著點委屈的聲音問:“伯英,可是奴賬查得不好?”

褚時英睨了他一眼,他這副哀怨的語氣怎麼回事,“這還隻是讓你查鄲陽城的賬本,等外地賬本一到,你想一直窩在屋中查賬?”

她這樣說,倒是對自己很有自信。

若是這次鄲陽城查賬的事都處理不好,對沒交賬本的掌櫃的沒有處罰,外地掌櫃的不可能會送新的賬本來。

一連多日沒能睡好覺,秦岐玉憋回一個哈欠,眼裡蓄滿了淚,看著水光蕩漾,惹人心憐。

表完忠心,見褚時英給遞了個台階,他順勢就下了,“伯英英明。”

“那便走吧。”

此行去鄲陽城,隻有褚時英與秦岐玉二人,秦岐玉聽從褚時英吩咐,進了城直奔城中最破,破到城中士兵都不去巡邏,所有人默認那裡的人自生自滅的聚集地。

牛車停在巷子口,秦岐玉聲音傳進來,“伯英,再往前,牛車便進不去了,需下車步行。”

褚時英掀開車簾,探頭一看,隻見前方巷子內,因地處陰麵所以路麵泥濘不堪,且巷子過於狹窄,牛車隻會卡住。

秦岐玉就候在牛車旁,修長又乾淨的手伸到她的麵前,似有些羞澀道:“前麵路麵難走,望伯英見諒,奴抱著伯英過去。”

褚時英先是看了一眼自己麵前掌心乾燥的手掌,又看了一眼他瘦削的身體,輕輕將手搭在他的手心,跳下了牛車。

沒料到她直接下來,本想圈住將她抱起的秦岐玉,垂下頭,“是奴魯莽了。”

和泥濘路麵格格不入的俊美公子,微微垂眸,讓人想將他拉出這臟汙的環境。

然而褚時英隻是分給了他半個眼神,“行了,你身子骨本就弱,而我也不是那嬌氣的連路都不了的人。”

說完,她便彎腰提起裙擺,將裙擺在膝蓋處係了結,一馬當先往裡走。

秦岐玉跟在她身後,收起自己楚楚可憐的神情,冷漠地盯視著坐在道路兩邊,每一個垂涎褚時英的人。

褚時英抬起袖掩住口鼻,越往裡麵走,氣味便越不好聞,地麵上隨處可見排泄物,每一步都需謹慎。

“伯英,我們要在這裡請賬房嗎?”

在險些踩到黃色糞便時,秦岐玉終於忍不住問出了聲。

這年頭,識字會算數的人是少數中的少數,但凡展露才能都能被鋪子重金聘去,怎麼可能住在此處。

褚時英沒回答他,站在一處同周邊相比,要乾淨許多的屋子前,示意秦岐玉上前敲門,“就是這裡了。”

躺在屋外草杆上的人沙啞著嗓子說:“你們是找健的?他做工去了,不在這裡,若你們給我一個鄭大刀,我便帶你們去尋他。”

兩人未理會,秦岐玉抬頭敲門,剛敲一聲,門就開了。

屋內的人顯然已經聽見了外麵的動靜,蒼老至極,連背都挺不起來的老人,用渾濁泛白的眼睛盯視著秦岐玉,“健不在,你們留下名字,我會告訴他你們來找他。”

隻是短短一句話,他說得都十分費力。

褚時英走到秦岐玉身邊,看著老者滿頭白發,心酸難耐,她說:“順叔,我們不找健,我們就是來找你的。”

老人聽到她喚自己順叔,明顯怔愣了,已經,許久,許久沒人這麼叫他了。

他眯起眼,仔細打量褚時英,“你,你是?”

“順叔,不如讓我們進屋說。”秦岐玉跟著叫了順叔,用身體阻攔三三兩兩過來盯視褚時英的人。

順叔腿腳有些不便,慢慢挪動著步子讓開了路。

門框不高,褚時英與秦岐玉低頭進了屋,關上門,屋內昏暗的很,僅有從窗邊透出一條縫隙照明。

再觀屋內,用家徒四壁來形容都是對這個屋子的誇獎,地麵上擺放著大大小小接水的盆,靠牆處有兩張榻,很顯然,有一張已經壞了,上麵蓋了個破門。

屋內狹小,也不分什麼廚房臥房,順叔打量了一圈,都不知該讓他們坐在何處,隻好燒壺水招待他們。

見牆腳堆積的柴火都要用完了,而屋內還十分寒涼,便知這點柴火都是平時舍不得用的。

褚時英連忙製止了順叔,她道:“順叔你便彆忙了,都是一家人,用不上那些虛禮。”

曾幾何時見過她跟外人這麼親近,秦岐玉打量了老者片刻,也想不出褚時英來此的目的。

順叔身子不好,摸著榻坐下了,“我這腿腳年輕時受過凍,老了老了遇到陰天下雨,便疼得不行,實在是站不下去了,兩個娃娃你們到底是誰啊?找我這個老不死的何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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