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看向傳出聲音的方向,賣布掌櫃挺著胸板著臉,仿佛剛才的話不像他說的一樣。
鄲陽城交賬的掌櫃的大部分臉色都不好看,當他們真想交賬本麼,還不是有把柄在伯英手上,她查出的第一年賬目的那些錯漏,夠他們吃好幾壺了。
他們可不像跟豪走得近的掌櫃的,有人撐腰,敢不交賬。
不過,有人道:“伯英好似沒什麼動作,交賬的不交賬的,她都沒吭聲。”
有人嘲笑,“還是個孩子,不知道該怎麼做。”
沒交賬的掌櫃昂首挺胸,“她還真敢將我們攆出褚商?我們可都是褚商的老人了,她將我們攆走了,誰來管鋪子?”
豪一錘定音,“她不敢。”
“誰說我不敢!”
突如其來的女聲驚駭了眾人,眾人紛紛扭頭看向屋門,隻見屋門被一位身量如竹,氣質出眾,略帶冷漠的男子推開。
不是秦岐玉還能是誰。
被秦歧玉當麵打過臉,查過賬的鄲陽城掌櫃的臉都綠了。
可這樣的秦岐玉,卻在轉身一瞬間變得低眉順目起來,他恭敬道:“伯英請。”
特意穿了一身大紅曲裾,梳高髻,彆金釵鎮場子的褚時英,緩步而入,勾唇道:“諸位掌櫃,許久不見,今日聽聞從外地千裡迢迢趕來的掌櫃也在此,我便不請自來了。”
所有人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她怎麼在這?
可不管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她都是褚家時英,眾人齊喝:“見過伯英。”
褚時英目光定在豪身上,豪起身拱手,“見過伯英。”
她微微頷首,竟是沒開口理會他,豪臉色微變,就見秦岐玉已經請著褚時英來到了他身邊,“伯英上坐。”
迫於無奈,他隻好站在一邊。
褚時英有些嫌棄他坐過的地方,便跪坐到了另一側,同屋內掌櫃的道:“諸位都站著作甚,坐啊。”
眾人齊刷刷落座,反倒將沒有座位的豪凸顯了出來。
豪眼睛一掃,便有掌櫃的機靈的請豪入座,自己站在後麵。
褚時英看著那站起的掌櫃的,說道:“這位就是鄲陽城,掌管糧食買賣的掌櫃的吧?”
秦岐玉在她身側答:“正是,伯英,這位掌櫃至今未交賬。”
“哦?”她的寬袖滑出雄鹿符被她把玩在掌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在雄鹿符上,不自覺得緊張起來。
隻聽褚時英道:“我之前說,十五日之內要見到賬本,這都第二個十五日了,該是我收外地賬本的時候了,怎麼鄲陽城的帳還沒交上來?”
賣糧掌櫃的腿一軟,就不爭氣地跪下了,他看了一眼豪,強自鎮定道:“是,是豪傳主公令,讓我,讓我交到豪手中。”
“嗯……”她重重將雄鹿符拍在案幾之上,嚇地眾人一抖。
丹鳳眼挑起銳利看向賣糧的掌櫃的,“蘇鈺,你來回憶一下,你最初查賬的時候,這位掌櫃的賬目有什麼問題。”
“小米與麥混賣,私自高抬豆價,吞沒鄭大刀千柄。”
誰能想到,時隔這麼多日,當日還查了一堆商鋪帳的秦岐玉,還能將那日查出來的問題記這麼清。
賣糧食的掌櫃的身體都開始發抖了,“伯,伯英。”
褚時英道:“我給你機會,看來你不珍惜啊。”
“鹿符在上,你也不聽,既不聽鹿符號令,又私下做假賬,侵吞褚商財產,今日我便下令,將你逐出褚商!”
“還有你們另外四家沒交賬者,同樣,你們不需要蘇鈺當眾念一番賬目問題吧?”
“撲通”“撲通”另外四家同樣沒交賬的掌櫃,癱軟在了地上。
賣糧掌櫃抱住豪的小腿,“豪,你救救我豪。”
豪向褚時英拱手,“伯英此舉是否太過激了?伯英可懂商?”
褚時英似笑非笑睨著他,“你是說從小被曾大父和父親教養的我,不懂商道嗎?”
誰人不知褚卜是法學大家,褚鮮是義商一道,誰敢說褚時英。
“不敢,但……”豪輕蔑道,“伯英可知,這幾家商鋪中,有一家打鐵鋪子,伯英可能不懂,鐵在鄭國的重要性,伯英將其趕出褚商,誰來接替他的活。”
褚時英笑:“誰說我無人可用?”
她揚聲:“順叔,您進來吧。”
“誰?順叔?”“什麼順叔?”“順叔怎麼會在這?”稍年長些的掌櫃們紛紛瞪大了眸,年輕的掌櫃的不明所以看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