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帳中,鄭王一身輕甲披身,氣宇軒昂,人卻焦急地走來走去,輕甲撞擊發出噠噠的聲音,“人怎麼還沒到?”
褚卜被他吵得頭疼,“你且消停會兒。”
內侍一路小跑進來稟告,“王,找到了找到了,公子季薑和公子西元正帶著人往回趕呢。”
聽說人找回來了,鄭王一連三個好,又大手一揮道:“來人更衣!”
他自從獵場出來就穿著這身甲衣,聽聞褚時英出事,也沒來得及換,這會兒聽說人找回來了,終於有時間換了。
鄭國自詡炎黃子孫,以黃色為尊,鄭王便換了一身黃色袞服,雙目一瞪,便有不怒自威之勢。
可麵對褚卜,卻是發自內心的恭敬,身為鄭王,低下了自己高貴的頭顱,還頗為貼心,“老師,我們出去看看吧。”
褚卜頷首,兩人一起走到賬外。
迎麵便見鄭季薑和鄭西元一大幫人,簇擁著褚時英而來。
而處在中心位置的褚時英正坦然被秦岐玉抱在懷中,身上還披著秦岐玉的披風。
知道自己孫女一向不喜他人觸碰的褚卜,臉上溝壑好似更深了。
圍觀的人群中,褚麗周第一個奔了上去,甚至還被石頭給拌了一下,可她像是完全感覺不到,慌張道:“阿姐,你有沒有受傷?”
褚時英被她扒著肩膀,披風都快被扒掉了,便用手臂擋了一下,在人群中看到了對她失蹤毫不關心的褚哲,冷淡道:“我沒受傷,你彆擋路。”
“蘇鈺,繼續走,曾大父肯定擔心了。”
褚麗周委屈地眼淚唰就湧了出來,也不看鄭季薑,提著裙擺小跑跟上秦岐玉,一邊擦淚一邊撒嬌,“阿姐,你失蹤我也很擔心的!”
褚時英不理她,她就亦步亦趨跟上,將鄭季薑擠的都退後了幾步,“阿姐……”
一行人來到鄭王麵前,秦岐玉將褚時英放下來行禮,鄭王親自扶起褚時英,很是溫和:“時英害怕了吧?”
褚時英沒借著鄭王的手起身,反而規規矩矩給鄭王行了個大禮,謝過他前世對她的保護。
不管他是否出於真心,又是否看在祖父的麵子上,才照拂自己一二,但因他偏愛,他在世時,她沒受一點委屈。
憑此點,他就值得她真心跪拜。
鄭王哈哈笑著讓褚時英拜了一禮,同她道:“好孩子,快莫拜了,去見你曾大父,老師擔憂得很。”
褚時英聽話的向褚卜看去,“曾大父,時英沒事,蘇鈺將時英保護的很好。”
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隻有褚卜將秦歧玉放在心上,他打量二人,“都沒受傷?”
“沒有!”
褚時英替秦歧玉答的堅決,可她怎麼知道他沒受傷?
褚卜何其敏銳,明明剛剛才下過暴雨,兩人又才從林中出來,可隻有肩膀處被樹梢的雨沾濕,其餘其他地方衣裳全是乾的。
他們是在哪裡烘乾了衣裳,而且很可能地方狹小,兩人又一直待在一起,所以褚時英才連秦歧玉的事都知道。
鄭王笑道:“人沒事便好,老師你也安心吧,走,進賬開宴!”
褚卜未多語,隻是多看了兩眼變得親昵的兩人,便跟著鄭王進賬。
秋獵之宴很快開始,眾人奉上自己今日獵物,從中選出最好的,投入到中央大鼎中烹食,其餘人跪坐兩側。
既是宴席,歌舞必少不了,幾位公子按排序獻禮,二公子鄭仲清彈奏了慶賀之曲,曲聲高昂,鼓掌聲久而不衰。
三公子鄭季薑則如皎月般溫柔,含情脈脈注視著褚時英,當場作詩一首,詩纏綿悱惻又帶著歡新慶祝之意。
更有有心人注意到,那是一首藏頭詩,每句的第一個字連起來可以組成一句話,“時英我歡喜於你。”
宴席中的人,有一搭無一搭看向褚時英,他們實在太好奇了,褚時英到底會選誰嫁。
褚時英巋然不動,像是根本沒聽出來鄭季薑的露骨愛意,在她身邊的褚麗周則撇撇嘴,惱恨地瞪了一眼鄭季薑,故意為褚時英倒酒,“阿姐,你嘗嘗這呂酒,醇香濃厚很好喝。”
執起爵淺飲一口,入口絲滑並不辛辣,卻有酒香充斥整個口腔,確實是上好美酒。
鄭季薑沒等來褚時英的任何反應,便被鄭西元帶著一群打著赤膊的侍衛給趕了下去。
“吼哈!”
他們大吼一聲,列隊而站,鄭西元為首,所有人抬起右腳狠跺了下去,“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