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珊想到門口跪著的兩個人,再聽完餘靜說的,那於家兄妹,確實像癩皮狗。
程瀚生看爸爸臉色不好,輕輕拽了下媳婦的手,卻被媳婦給甩開了。
“爸,這話我憋了很久,本來昨天他們拿了錢把於北堂埋了,那我現在也不會那麼氣。”餘靜憤憤說,“他們跑到這裡,不僅是給我們麻煩,還給徐珊他們麻煩。該還的恩情我們家已經還了,我們不再欠他們的。”
程鳳台哎了一聲,低了點頭。
他也知道於家厚臉皮,這次的事確實是於家無賴,不然他也不會躲到這裡來。
可他都活了快七十歲,眼下讓他出門怎麼和於一鳴說?
“餘阿姨,你們是不打算讓程爺爺去於北堂的葬禮,還是說以後都不接濟他們家了?”徐珊問。
餘靜看了公公和丈夫一眼,“按我的意思,以後都彆來往了。”
“這於家怎麼肯?”程瀚生說,“他們都能追到這裡來,又怎麼肯不來往,到時候他們出去說爸爸忘恩負義,那爸爸不是晚節不保?”
“那也不會。”徐珊對付於家這樣的人最有辦法,“於家兄妹現在不是跪在外麵嗎,肯定會有看熱鬨的村民,他們鼻子一紅,眼淚一就,大家會先幫他們說話。但我們人更多,他們有嘴巴,我們也有,把事實說出去就行。等到了縣城也一樣,程家人那麼多,隻要你們願意傳,絕對比於家兄妹傳得快。然後你們三保持一致,態度強硬起來,於家兄妹沒了好處,又沒有名聲,隻要還想繼續過日子,就不會來了。”
她頓了下,“當然,如果於家兄妹不知好歹,非要繼續糾纏,那以程家怎麼替於一鳴安排工作,就怎麼收回來。這種時候可彆好心看他們可憐,他們的一點善心,已經換來兩年的麻煩。到時候直接把人趕出江城就行,留他們活著,就算全了於北堂當年的恩情。”
餘靜一家聽得愣愣的,他們都是老實人,腦子裡沒有這些彎彎繞繞的想法。
“這……能行嗎?”餘靜問。
“隻要你們彆半路反水,就可以。”徐珊說完淺淺地笑下,轉頭看向李廣泉,“你去把房間裡的瓜子拿點出來,餘阿姨他們得在我們家待一會。”
“我保證不會反水。”餘靜早就不想理於家人,“可是現在,我們怎麼辦?就讓他們跪在門口?”
“隻要他們挨得住,就讓他們跪。”徐珊可不信於家兄妹有本事跪個一天一夜暈過去,“待會你們就在屋子裡,誰也彆出去,我跟伍姐出去就行。”
她已經聽到外頭有村民說話的聲音,這會估計和於家兄妹八卦上了。
徐珊拍了拍手上的瓜子殼,走到伍姐身邊,“走吧伍姐,咱們也說八卦去。”
這會院子外頭的雨露哭得梨花帶雨,她又長得白淨,邊上的村民看到就頗為不忍。
江招娣最愛攪渾水,“按你們這麼說,那程家可真不是人,你們爸爸因為救程家老爺子落下病根,他們有錢卻從不管你們,這樣的人,真是沒良心。”
“大姐,你可彆這麼說。”於一鳴眼角帶淚,“程爺爺隻是不知道而已,他知道了肯定不會看著我們不管的。”
說著,他關切地轉頭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好了露兒,你快彆哭了,我們不能給程爺爺帶來不好的影響。他年紀大了,我們得理解他,不救爸爸不是他的錯。”
“怎麼就不是了!”江招娣拔高了音量,“我跟你們說,你們爸爸救了程鳳台,那就是恩人,他們一家就該養著你們。”
邊上的其他村民雖沒附和這話,心裡卻也有些同意。救命之恩大於天,他們也覺得程鳳台連小小祭拜的請求都不願意答應,那也太無情了。
於一鳴哽咽抽泣一聲,“大姐,我們這沒想要程家一分錢,就是想讓程爺爺去送送我爸爸。我爸爸在時,最記掛的就是程爺爺,現在怎麼這樣了呢?”
“那你把程家給你的錢,都還回來吧。”徐珊在開門前,就聽到於一鳴的白蓮花話。
她一旁的伍珍珍,氣得拳頭都捏緊了。
她們門一開,大家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徐珊第一眼就看到跪在人群中的白蓮花於一鳴,長得倒是挺端正的,就是乾的不是人事。
她見於一鳴嘴巴動了動,搶先開口說,“怎麼,你要說,昨天沒拿餘阿姨的二十塊錢嗎?當時靈堂裡可是有很多人看到的,收了人的錢,又說一分錢沒要,這位大哥哥,你怎麼能睜著眼睛說瞎話呢?”
“你是誰?”於一鳴胸口一頓,語噎問。
“彆逃避我的問題啊,說了不收錢,現在把二十塊錢還回來啊。還有之前程家給你們去省城看病的錢。”徐珊坐在家門口的大石頭上,笑看著於一鳴。
伍珍珍幫著說,“那麼有骨氣,還有程家幫你找的工作,幫於露交的學費,都還給程家唄。”
村民們聽得懵懵地,剛才他們聽到的可不是這樣,跪著的於家兄妹可是口口聲聲說,沒拿過程家的一分錢。
雲夢潔問:“徐珊,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徐珊挑了下眉毛,“就是有的人臉皮厚,因為當年的幾個饅頭,得了工作和錢還不夠,想著靠彆人接濟過一輩子。”
她說這話時,全程看著於一鳴。
於露臉先紅了起來,她低下頭看著地麵。
於一鳴一隻腳的膝蓋下意識抬了起來,很快又放了下去,他還是之前委屈的語氣,“你說的工作,那是程爺爺自己幫我安排的,我們家並沒有去提啊。逢年過節,我們兩家都是互送禮物,從沒收過錢的。你說的二十塊錢,昨天餘阿姨非要塞給我,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我不好拒絕,但我正打算今天還給餘阿姨的。所以請你不要血口噴人好嗎?”
“那你拿來。”徐珊跳下石頭,朝於一鳴伸出一隻手,“既然你說要還,那就拿來吧。”
於一鳴眉心一擰,沒動,“我憑什麼要給你,你又不是程家的人,要是你貪了我的錢怎麼辦。”
徐珊嗬嗬笑下。
得嘞,這位白蓮還挺有腦子。
但她更不是吃素的,她轉身指著大門,“那你走進還錢啊,餘阿姨就在我家裡,門開著呢。到了兜裡的錢不舍得拿出來就說不舍得吧,大男人這樣子惺惺作態也還怪惡心的。怎麼不起來啊,要不要我扶你?”
於一鳴甩開她的手。
於露嬌嬌柔柔地小聲說,“這位妹妹,我們兩家的事和你沒關係,你為什麼要這樣咄咄逼人呢?是,我們沒了爸爸媽媽,現在成了孤兒,可你也不能這樣欺負我們啊!”
“姐姐,你可彆亂扣帽子,很巧,我也沒有爸爸媽媽,所以咱們一樣啊。”徐珊又走回大石頭前,坐了上去,“你們兩家的事確實和我沒關係,到你們穿成這樣,跪在我家門口。大家夥都說說,誰家遇到這種事,不覺得晦氣?”
村民們聽此,紛紛認同點頭。
最愛湊熱鬨的方奶奶走出來和於一鳴說,“徐珊說得對,你們不管怎麼樣,也不該來這裡鬨,又不是徐珊她家人吃了你們的饅頭。”
於一鳴緊咬嘴唇。
他之前去程家的次數多到數不過來,可餘靜不是敷衍他,就是拿點小錢打發他。真當他是叫花子嗎,二十塊錢就想打發救命恩人,加一個人他都嫌棄少。
而程鳳台是程家裡對他們家最心軟的人,從餘靜那得不到好處,他才會想方設法想到程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