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成安那孩子還皮開肉綻地躺在床上,動都動不了,我實在是瞧了心疼,才會在聽見夫人勸柔娘與成安和離時,忍不住反駁了你幾句……咱們都是做長輩的人,因為心疼自家孩子鬨了些不愉快,這說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又何必鬨成這樣呢?還請夫人先隨我進府,我們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吧!”
陳氏已經鬨了好一會兒,王府周圍圍了不少看熱鬨的人。
原本大家都在同情陳氏攤上了個人渣女婿,可陸英這番看似道歉,實則避重就輕,倒打一耙的說辭,卻讓眾人怔愣之後紛紛皺了眉。
“聽郡主這意思是,世子妃會小產是個意外,王爺王妃也第一時間就派人去阮家說明情況,表達過歉意了,是這阮夫人不依不饒,非要逼世子妃與世子和離,才會讓心疼世子的郡主忍不住跟她發生口角?”
“這就是她的不對了,世子雖有不對,可事出意外又已得了嚴懲,她再心疼女兒也不能攛掇世子妃跟世子和離啊,這婚姻大事可不是兒戲。郡主心疼侄子反駁她幾句,她還跑到王府門口來大鬨,氣性也太大了。”
“是啊是啊,還逼得郡主親自出麵跟她道歉……”
世人不知事情全貌,很容易被言語誤導。陸英這話又說的十分高明,加上雖然陸成安名聲不好,但她對外的形象一直不錯,所以不過一會兒的功夫,方才還偏向陳氏的輿論就翻轉了。
陳氏聽得滿身氣血直往頭上湧,終是忍不住怒聲開口:“柔娘的小產根本不是意外,她身邊的丫鬟說了,是陸成安吃醉酒後無故發怒,生生將她打至流產的!還有你!柔娘剛失去孩子,正是痛苦難當的時候,你竟還當著她的麵出言諷刺侮辱!當著我的麵就敢這樣,誰知你們背地裡又是如何磋磨她的?!”
“我不知那丫鬟為何要跟夫人說這樣的話,或許她隻是一心護主,但不管事情到底怎麼發生的,柔娘會小產都確實是我家成安的錯,若不然我王兄也不會氣得險些將他打死,我也不會看著那孩子被打得血肉模糊,沒有一塊好肉的後背,心疼得失了理智。至於我說孩子沒了可以再要那樣的話,本意也隻是想寬慰柔娘,並非有意刺她傷心之處,夫人實在是誤會了啊!”
陸英沒有明著辯解,隻一臉無奈地搖著頭,一副“你非要扭曲事實我也沒辦法”的樣子。
陳氏被她惡心得夠嗆也氣得夠嗆,幾乎要忍不住撲上去撕下她虛偽的麵皮。但理智又知道不善言辭的自己在她麵前討不了好,所以最終,她還是死死忍下心中恨怒,把精力放在了正事上。
“郡主巧舌如簧,我自知嘴笨不敵,不會再與你爭論。但和離一事沒得商量,我會在這裡等到王爺回來為止。”陳氏說著擦去氣出來的眼淚,聲音沙啞卻斬釘截鐵地說道,“我也不在意彆人會怎麼看我,隻要我的女兒能擺脫陸成安那個混賬,從此不再受委屈,便是要我即刻去死我也願意!”
陸英所謂的“道歉”隻是做給圍觀群眾看的——她知道陳氏正在氣頭上,就算自己真的道歉了她也不可能接受。所以她的真實意圖是翻轉輿論,減少這件事對王府和陸成安帶來的負麵影響,同時逼陳氏失控做出過激行為。
這樣她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讓人把陳氏“帶”進府裡“冷靜一下”,不讓她繼續鬨事。
可誰知陳氏都氣成了這樣還能忍得住。
陸英心下煩躁不耐但又沒法發作,隻能繼續憋著氣歎道:“夫人何必說這樣的氣話,你難道忘了自己除了女兒還有個兒子嗎?你若是有什麼好歹,那孩子——”
她說這話,本是想拿陳氏年僅十歲的小兒子威脅她,可話剛說到一半,就被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阮夫人,你想讓柔娘和離歸家之事,我替我父王母妃應下了!”
陸英一愣,霍然抬頭,就見人群後方,一身紺藍色衣裙,氣度雍容,端莊華貴的陸氏從刻有廣安伯府標識的馬車上走了下來。
陸瓊?她怎麼來了?
陸英反應過來,臉色不受控製地變得難看。
她自然不是舍不得阮柔這個侄媳婦,而是不能讓阮柔和陸成安因小產之事和離。
陸成安的名聲本就不怎麼好,若再傳出他會虐打妻子的消息,往後哪還有好人家的姑娘願意嫁給他?
所以,和離可以,但不能是現在。
這麼想著,她就沉下臉朝陸氏看了過去:“阿瓊你怎麼也來湊熱鬨,婚姻大事不是兒戲,哪能說和離就和離。何況成安可是你的親弟弟,你身為長姐,怎麼能不幫著勸阮夫人三思,還說出這樣的話來?”
兩人年紀相差不大,雖為姑侄,卻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但陸英向來不喜陸氏處處壓她一頭,所以關係並不十分親近。
這會兒陸氏看著陸英,想著這些年陸湛孤身一人流落在外,還有她父王母妃被陸成安這個大冤種折騰得整日不得安生的樣子,心裡本就不多的那點親近頓時全變成了惱恨。
她穿過人群走過來,扶住同樣因她的突然出現愣了一下的陳氏,目光冷冽地盯住了陸英:“做錯了事情就要付出代價。阮夫人心疼女兒,不願女兒繼續跟傷害她的人在一起受委屈,這並沒有什麼錯。就算陸成安是我親弟弟,我也不會攔著她。更彆說陸成安,他還根本就不是我我父王母妃的血脈。”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是即將遭到接連暴擊的陸英跟大家問好=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