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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未憂心陳訓周不放人,唯一畏懼景珩的心思,可景珩並未開口,以他跟隨多年的熟悉,這事兒就十拿九穩,散席便可將人帶走。

屋外細雨飄飛,室內涼爽宜人,傍晚時分甚至有些涼意,可葉鶯二字撞入陳訓周耳中,他額間竟冒出細汗。

這幾日他剛看過幕僚整理好的匪冊名錄,葉鶯名字赫然在前,她是這群山匪三當家仲離的婆姨葉靈的妹妹,據說整日和三當家兩口子在一起,而三當家仲離這次剿匪不見蹤跡,陳訓周還指望著以葉靈姐妹為餌抓捕仲離。

若是其他女子也就罷了,千人匪幫裡排名前列的女匪,把她放了,豈不是放虎歸山,若她和三當家卷土重來?陳訓周不敢深想。

可說出的話覆水難收,陳訓周招手示意仆從去提人,眼睛卻巴巴看向景珩,指望著他出言攔下。

景珩巋然不動。

自己的主子如此好說話,周信識趣地起身向景珩解釋:“卑職在後山攔截山匪時認識”。

“就是可憐她”,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和他的身形全然不符。

“卑職會安排好,不會對輕騎軍有任何不利”。

“見過一次?可憐她?”景珩語氣平平,聲音卻穿透了絲竹樂聲,透出不容忽視的威壓。

周信垂首:“就一次”,頓了頓又道:

“我不知她心意”。

宛轉清亮樂聲也掩蓋不了一陣竊竊私語。武將們心中的疑惑大同小異,周信一個武夫莽漢何時這樣瞻前顧後過,不過想要一個女子還這般吞吐,想來這山匪女子手段了得。

“陳大人,葉鶯帶到”。

男人們的脖子頃刻間都長了幾分,齊刷刷的目光看向門口的女子,就連琴師撥琴也慢了幾拍,視線瞟向門口,琴音錯了好幾個亦無人在意。

葉鶯邁入門檻時就見滿屋男人望向自己的眼睛,心中忽而發怵。

眾多人中唯一站立之人目光如炬,是前些天抓住自己的將領,葉鶯和他目光對視了一瞬,眼眸不禁垂了下來。

周信眉眼都溫柔了幾分,看著葉鶯越發心疼。

寬大囚服罩在葉鶯單薄的身板上,若細白麻杆上套了幾片破布,似乎門外一陣風來就能把她吹倒,白皙近似透明的小臉上下巴小而尖,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如能看見她的心底,或許輕眨一下就能滾落出一顆顆淚珠,烏發鬆散地環了一個發髻披散在身後,仿若剛剛被人欺負了一般。

坐著的眾男人們各個無語,以為是個潑辣淩厲的女子,再不濟也得妖豔勾人渾身魅惑,卻真如周信所說,是個我見猶憐的羸弱美人,讓人一見便聯想到受傷無助的小白兔,忍不住想幫她。

實在和想象中的匪婆毫無關聯,沒有勾人的眼波瀲灩,卻奇怪地讓人移不開目光,滿心憐惜。

周信看著葉鶯道:“我說過會幫你”,言語中流露出自己都未嘗察覺的柔情。

他又小聲道:“願意跟我麼?”

葉鶯瞪大眼睛看著他。

幾日前在後山時,他領著一波人攔截四處逃竄的山匪,打傷了葉靈的手腳,葉靈奄奄一息時躲在暗處的葉鶯忍不住跑出來,撲到他腳下,死死抓住他的手,哀哀戚戚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