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頭舒展,唇色自然,麵容沉靜,除了仍在緊閉的雙眼,根本沒人能看出來這人前一會兒氣都快斷了,離走進地府給燭陰報道就差了那麼一步路的距離。
薑談還是沒看見,開始她隻想小小地嘗上一口解解渴就好,結果莫名其妙越喝越上癮,後來直接上手按住他的肩膀大口喝下去。
怪甜的,薑談心想。
從前去人界的時候她就慣喜歡往那些糕點鋪糖果鋪裡走,抓鬼路上經常一手拿桃花糕,一手扯著大鬼耳朵把它拖回煉獄。幸好大多數凡人看不見那些齜牙咧嘴的犯事鬼,否則絕對要被這一幕給嚇個半死。
因而從那時開始薑談就知道,她喜甜,越甜越好,甜到發膩也無所謂。
她不靠食物修煉,吃什麼都行,吃不吃也都行,可如果必須要讓薑談選擇的話。
她覺得,眼前這人的血比紅山鎮雲記糕點鋪的桃花糕還甜,而且是又香又甜,還不會讓她覺得甜得膩歪。
就是恰恰卡在了她所有喜歡的點上,正正好讓她覺得舒服。
“姑……姑娘。”
小聲而又怯懦的聲音傳來,仔細聽還能察覺出聲音的主人緊張中又帶著點兒可憐巴巴。
“閉嘴!”
薑談扯著對方脖子猛地一把摁住,修長帶著尖的食指抵住男子的喉嚨,隻差一毫便能徹底刺穿咽喉。
“……好。”
像根霜打了的茄子,更像隻被大雨淋濕了尾巴的小狗,男子不敢看她,隻好轉過頭躺著數天上的星星。
對了,此刻夜色濃重漆黑一片,哪裡來的星星?
不管了,季青臨緊閉雙唇,像下一刻就要赴死似的盯著什麼也看不見的天空。
“六根清淨,四大皆空,六根清淨,四大皆空……”
季青臨小聲嘀咕且不斷重複著這幾個詞,他努力嘗試放空一切,學著像師父教過的那樣進入修仙士的新境界——禪定。
“念叨什麼呢,吵死了。”
“叫你閉嘴,聽不見麼?”
“聾了,還是聽不懂鬼……人話?”
一連串暴躁的粗話攻擊砸懵了季青臨,雖說在宗門的時候他也經常被師兄師姐師弟師妹,簡稱被所有同輩師門明裡暗裡責罵毆打。
可大家能進入宗門不是家世非富即貴就是天資超群,他們大多不屑於用很直接了當的話來說他,反而更多會采用某些“懷柔”戰術,比如委婉的嘲諷和極具諷刺作用的語言藝術。
像脖間這位姑娘能這麼粗暴且直接地罵他還真是……
頭一位啊。
季青臨莫名還有點高興,他知道自己的命是被她救的,雖然不知道這位女俠用的是什麼法術能將他這一身傷口全治好了,但畢竟大恩大德,過命的交情自然當湧泉相報。
喝點兒血而已,誰沒有個癖好了?人家方長老喜歡女子胭脂的事情他還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呢。
四界之大,無奇不有。
於是季青臨心安理得地望著一團漆黑的天空等著薑談喝血。
其實薑談也早察覺到身下這小子醒了,隻是沒想到他能醒這麼快。剛喝血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他的脈搏漸漸變得愈發強健,血液流動的速度也比最開始快得多。
直到……
“你的傷口怎麼全好了?!”薑談驚呼。
感覺到齒間已經離開了脖子的季青臨還覺得有點不適應,但也確實被薑談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
“不……不該好麼?”
季青臨呆呆地看著頸側麵色凝重的薑談,一顆心仿佛掉到了嗓子眼兒裡。
怎麼這個人看起來比剛才更可憐了?
感覺就像剛剛在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