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靜謐。
吱呀一聲,拐角處傳來聲音。像是草坪被碾過,又像是有什麼東西掉了了地上。
正在交談中的兩人默契停下聲音,轉身望去。
拐角處空無一人。
地上隻有一根掉落的煙火棒。
煙火棒灼燒著,光焰燦然。
時景嶼盯著那裡,篤定道:“剛才有人在。”
明序渾不在意,拍了拍時景嶼肩膀,仍笑嘻嘻的,“這些事都不重要。所以說,你真的不考慮下嗎?”
時景嶼微不可察地擰了擰眉,拒絕得很果斷:“免談。”
“我說你是不是有點太獨斷專行了?”
明序說,“你就不先問問你家寶貝的想法嗎?”
時景嶼淡然:“我替他決定就可以了。”
明序還是不放棄,繼續勸說:“但我覺得小寧真的很適合,沒有比他更適合的人選了……”
時景嶼不耐地轉身,“都說了不可能。”
“這世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明序毫不氣餒,碎碎念著,跟上時景嶼的腳步,“唉,試試也沒什麼損失嘛。”
“你真的不考慮考慮?”
他們的聲音逐漸遠去,消失在沉寂的夜中。
**
夏寧回到房間時,已經將近晚上十點。
窗外夜深如露。
他拉開窗簾,往外看了許久,問係統:“係統,你之前說過,少爺原著裡有個白月光對吧?”
係統:【原著是這樣寫的。】
夏寧喃喃:“為什麼他會是少爺的白月光呢?”
【因為反派在原著裡出場不多,所以沒什麼詳細描寫,關於這個白月光的事情也隻是在文中一筆帶過,】
在此前聽係統提起白月光之事時,夏寧並未多在意。他也不覺得,這個人會給他的生活帶來什麼變化。
但在真正看到少爺和明序的親近後,夏寧卻莫名感到如鯁在喉。
他向來豁達心寬,很少有煩惱能過夜的。可此刻卻感覺有根刺紮在肉裡。夏寧咬了咬舌尖,感受到了隱約的澀意。
“係統。”
他低落地說,“我總覺得,少爺好像被人搶走了。”
……他很不甘心。
“如果少爺有了喜歡的人,他就不能再每天陪著我了吧。他的生活重心會偏移,他會擁有更重要的人與事。”
“而我在他心中就會變得無足輕重了。”
夏寧捏了捏手心,“我很不甘心。我不想讓少爺被人搶走。”
係統聽著夏寧的話,連忙開始翻閱資料庫。它翻了好幾本青少年心理解析,最終掃到一行字,得出結論:很多青少年都會對自己的朋友有著過度的占有欲,寧寧大概就是這種情況吧。
因為和反派從小一起長大,對反派比較依賴和執著。
係統還沒想好怎麼勸,就聽見夏寧自顧自地說。
“我決定了,”夏寧聲音很認真,“如果少爺非要喜歡上一個人的話,他喜歡的人為什麼不能是我呢?”
係統傻眼:【啊?】
“我會想辦法讓少爺喜歡上我的。”
夏寧在腦海裡搜刮著詞彙,最終找出了個合適的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聲音堅定:
“我想勾引少爺。”
係統:【????啊????】
不是?
它家孩子是不是走上了什麼不歸路?
**
時景嶼推開門的時候,立刻察覺到了黑暗中有人。
有他房間開門密碼的隻有一個人。
他並未出聲,隻是不動聲色扯掉領帶,褪去了外套。衣料摩挲間,在寂靜中顯得無比明顯。他們兩人的呼吸聲也是均勻的,伴隨著彼此的心跳,跳動著。
寂靜中似乎有什麼氣氛在無聲地發酵。
暗處傳來低低的聲音。
“少爺。”
時景嶼眉目垂下,問:“為什麼不開燈?”
夏寧並未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慢慢走到了他的身邊,室內黝黑,僅有借著隱約的月光能窺清他臉上的表情。夏寧的眼睛亮到懾人,就像預備捕獵的野豹般。
這讓他顯得格外具有攻擊性。
時景嶼喉結忍不住動了動,他幾乎是著迷地看著前方的人,完全無法移開視線。
離得近了,時景嶼才發現夏寧身上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頭發濕漉漉的,似乎是剛洗完澡。
他身上裹挾著淡淡的牛奶味道,又像是檸檬。大概是沐浴露,聞起來很甜。時景嶼真佩服自己,竟然在這刻還能想這些有的沒的。
好香。
他逼迫自己移過頭,聲音沙啞:“……你剛洗完澡?不多穿點衣服嗎,小心彆著涼了。”
夏寧答非所問:“少爺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嗎?”
時景嶼:“你說的是哪件事?”
“就是……你答應過我,”夏寧囁嚅了幾分,哪怕是他,提起時也不能那麼坦然。夏寧清了清嗓子,“你說過的,如果我期末考試考得好的話,就考慮下。”
考慮……考慮下。
時景嶼立馬明白了夏寧在說什麼,他呼吸微頓,心跳都遲了一拍。他難得有這般反應遲鈍的時候。
“……是,我答應過你,會考慮。”
“我期末考進了前兩百,”夏寧一瞬不瞬盯著他,像是害怕他逃跑那般,明明是邀功的說法,卻充滿了攻擊性,“那麼少爺,現在你考慮好了嗎?”
時景嶼沒有說話。
夏寧注視著他的臉,目光落在了對方的唇上。那張淺淡的唇上彎著柔和的弧度,像是含著隱隱約約的笑意,仔細看去卻又似乎不是。他盯著那張漂亮的唇,在心裡模模糊糊地想著,少爺有著一張天生適合接吻的唇。
他突然想親吻對方了。
這個念頭突兀
卻又無比強烈,於是夏寧便去這麼做了。他喊著對方的名字:“少爺。”
在時景嶼的失神間,夏寧上前幾步,他踮起腳尖,貼上了那即使不笑也似乎帶著影影綽綽笑意的唇。
他們的呼吸都在此刻停頓了。
時間都仿佛定格在了這一刹那。夏寧小心翼翼地貼著時景嶼的唇,像小狗般伸出舌頭,舔著對方的唇角。
他不甚熟稔,因此顯得笨拙。
卻熱烘烘的。
夜風寂靜,隱約呼嘯而來的微風也減不去他們皮膚的熱度。夏寧在對方唇舌間嘗到了些微的澀味,是朗姆酒……還是白蘭地?此外還有薄荷葉和檸檬的微涼氣息,像是海麵上無故吹來的風,裹挾著潮濕而朦朧的味道。夏寧隱約也有了些醉意,他分不清到底是剛才的酒沒醒,還是前方的人令他癡醉。他咬著時景嶼的唇,用牙齒廝磨著,他們宛如頭挨著頭的小獸般黏糊糊地吻著。
時景嶼頰邊的碎發落在夏寧下巴處,蹭出幾縷微癢。
“少爺……”唇齒斯磨間,夏寧含糊地問道,“喝了酒嗎?”
“嗯,席間喝了點。”
時景嶼的聲音也是啞的。他們的聲音都被吞沒在彼此的唇舌間,又熱又燙。時景嶼身體也燙的厲害。
“聞得出來嗎?”
“很明顯吧……”
時景嶼輕輕笑了聲,“那,會很難聞嗎?”
“不。”
夏寧後知後覺地臉紅了,他主動去貼的更近。試探性地伸出了舌尖。
“很好聞。”
他們頭碰著頭,唇小心翼翼地貼在一起,彼此的呼吸都是熱燙而急促的。
隔著這麼近的距離,夏寧能清晰地聽見少爺的心跳聲——也或許是他自己的心跳聲。他們的心跳的是那麼快,就像是連續而不間斷的鼓點,夏寧幾乎懷疑自己的心臟會從胸腔中蹦出來。
冬日的晚上,他們依偎在一起、麵紅耳赤地親吻著。窗外是繁星和知了的低鳴。黑暗中,他們的身體燙得驚人,但兩個人的眼睛都閃閃發亮。
當這個吻結束時,夏寧和時景嶼的呼吸都很紊亂。
時景嶼環著夏寧的腰。懷裡的身體溫熱,又柔軟,像抽條的柳枝,溫柔地裹覆住了他的心臟。
“……好甜。”
時景嶼啞聲,“很軟。”
“可能是因為我今天吃了不少甜的,”夏寧喘著,看向時景嶼的眼睛發亮,“少爺,這是你的初吻嗎?”
時景嶼臉迅速漲紅了,“不是初吻的話,還能是什麼啊?!”
他危險地眯起眼,“這難道不是你的初吻嗎?”
“不是啊。”
夏寧答得很坦然,在時景嶼還尚未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又說,“小時候我媽親過我。”
時景嶼哭笑不得:“這完全不是一碼事吧。”
他摸了摸自己的唇,那裡依稀還殘留著柔軟的觸感。像是軟綿綿的雲朵,又像是融化的砂糖。
讓他的心跳都加速了拍。
“寧寧。()”
時景嶼輕輕問:……你為什麼,要親我呢??()”
“這種事需要理由嗎?”夏寧理所當然,“因為我想親啊。”
時景嶼說:“這種事不是想就能做的。”
夏寧看著他,眨了眨眼,神色有些茫然,“那難道少爺不喜歡嗎?可是你剛才還主動把舌頭伸進了……”
“停停停,彆說了!!”時景嶼立馬打斷。他捂住發燙的麵頰,半晌後才甕聲甕氣地說。
“……我很喜歡,行了吧。”
夏寧湊過去,小狗翹起了尾巴,像隻試圖勾引人類的小動物。
他眼睛亮亮的,問:
“那少爺有更喜歡我一點嗎?”
時景嶼這次沉默了很久,才輕輕回答。
夜色中,他臉燙熱無比。
“嗯。”
怎麼辦啊。
每次他都以為自己太喜歡夏寧了,再也不可能更喜歡了。但是每天每天,愛意都會增加。
滿溢出來。
怎麼辦啊。
我怎麼能這麼喜歡你,喜歡到連我自己都覺得無藥可救了。
**
夏寧當晚是睡在時景嶼房間裡的。
他剛洗完澡,頭發濕漉漉的。時景嶼任勞任怨幫他擦乾了頭發,又找出一套新的睡衣給他披上。
被單裡,他們手腳相抵。
夏寧與時景嶼麵對麵,能清楚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少爺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好聞嗎?”時景嶼漫不經心應了聲。
“對,很好聞。”
夏寧悄悄把自己的腳擱在少爺腳上,時景嶼沒吭聲,默認了他占領領地的行為。
“有點像薄荷,又有點像雪鬆。很清新的味道。是洗發露嗎,還是少爺今天喝的酒?”
“可能是喝的酒吧。”
時景嶼聲音散漫。夏寧的腳有點冰,他把夏寧的腳給揣在懷裡,用手心去焐熱。
夏寧感覺癢,不適地想抽出腳,卻被時景嶼握住了腳踝。
“彆跑啊。”
時景嶼輕笑了聲,逗弄道,“剛才那麼大膽,怎麼現在想跑了?”
他指尖動了動,在夏寧足底輕緩地畫圈。動作又慢又長,就像慢動作的折磨。
夏寧被弄得發癢,耳根都紅了,低低求饒,“好癢,彆捉弄我了,少爺。”
時景嶼沒有停下動作。
他看著夏寧的臉,在月光下顯得很白,又很乖巧。
太乖了。
看得他心底發癢。
“捉弄我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時景嶼低聲說。
夏寧一臉無辜:“我沒有捉弄少爺。”
“剛才來親我,現在又像是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時景嶼盯著他,目光很有壓迫感,“你真的知道親吻這種事,
() 代表了什麼嗎?”
“知道啊。”
夏寧立刻笑了起來。
他湊過去(),又吻了吻時景嶼的耳垂?()_[((),聲音很甜。
“這代表著我是勝利者。”
“你是我贏來的獎品。”
“——是我的戰利品。”
時景嶼一時啞然。他凝視著夏寧的眼睛,沒從夏寧的眼中找到任何複雜的情愫。
澄亮透徹,一望到底。
就如剛才親吻時,夏寧的眼中也沒有多餘的欲望和動容。
和他的心如擂鼓不同。
夏寧隻是想親吻他而已。
時景嶼原本發燙的心一點點冷卻下去。
果然。
他自嘲地想,夏寧果然還是沒有開竅。
他需要繼續等待——
等到他再也無法忍耐的那天。
時景嶼極輕地歎了口氣,攬住夏寧的腰。用手掌緊緊箍著,他親了親夏寧的額頭。
“晚安,早點睡吧。”
“晚安。”
夏寧蓋著被子,隻露出毛茸茸的腦袋。細碎的發溢出被子。
“對了,少爺,還有一句話忘了對你說。”
“什麼?”
夏寧興高采烈:“新年快樂!”
十二點的鐘聲走過,窗外燃起了煙花。千燈萬花,飛舞肆意。熱烈而不可思議。
他們倆近在咫尺。
夏寧的側臉被煙花的光映照著,令人怦然心動。
時景嶼慢了半拍,才說。
“……嗯,新年快樂。”
**
第二天起床時,夏寧神清氣爽。
時景嶼眼下卻掛著淡淡的青黑。
夏寧關心:“少爺沒睡好嗎?”
時景嶼沒好氣:“還不都是因為你。”
夏寧呆呆的:“咦,是因為我嗎?”
時景嶼不吱聲,不想理這個毫無自覺性的小笨蛋了。他換好衣服了就往下走。
桌子上早已擺放好了早餐。
時爺爺不在桌上,但桌子對麵卻坐著一個人。
是明序。
他今天也換上了一身很喜慶的新年裝扮,但顯得很時髦。
明序笑眯眯地和他們打招呼:“早上好啊,景嶼,小寧。”他很熱情地說,“小寧,我們快有一年沒見過了吧?你長高了不少啊。”
明序還是和夏寧印象裡一樣熱絡。
夏寧靦腆地笑了下,坐下準備用餐。他之前的位置被明序坐了,夏寧還在糾結要坐那裡時,就被時景嶼拽過,被按在時景嶼身邊的位置上。
明序繼續:“小寧,你有看最近很火那個音樂綜藝沒有?我有參加,如果你有喜歡的明星的話,我還可以幫你要簽名……”
夏寧對綜藝什麼的不感興趣,也不了解,半天才回一句。
時景嶼不冷不熱地嗆了句:“食不言寢不語,你還是等吃完
() 再說話吧。”()
碰了個軟釘子,明序也不在意,仍笑嘻嘻的:我看你平時也沒那麼多規矩。怎麼,來我麵前擺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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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景嶼說:“我隻是希望你專心吃飯。”
明序朝夏寧打趣:“看看,你家少爺這副樣子,這是生怕我把你給拐走了。”
夏寧低頭,吸溜著荷包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