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試圖將宮門的血跡埋藏…
雪停,滿地落雪堆積,將整個宮門裹上了一層銀裝…
徵宮的大殿處,宮遠徵一人跪在大殿中央…
地麵上的紙錢隨風滾動,空中也飄著黃色的紙錢,下人們在打掃著…
今日是宮門遇襲後的第七天,姐姐醒了,父親卻是要下葬了!
的宮遠徵低垂著眸子,神色平靜,似乎不帶任何悲傷。
這幾日,宮門各宮都沉浸在白色的悲傷中,幾日守靈,他從未在外人麵前流淚。
隻一個人偷偷的躲在角落,抹著眼淚。
爹爹說過,眼淚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用的東西。
悲傷這種東西,沒有人可以分擔,就像手上的傷口一樣!
宮遠徵看著手上剛剛因為想看父親最後一眼,被父親棺材上的釘子紮破的手指,麵無表情。
他抬步走出了靈堂,在一處台階坐下,看著手中的傷口,如同感覺不到疼一般。
昨日,自己和姐姐秉燭夜談,直到天明姐姐才睡下。
現在,姐姐應當還沒醒…
宮遠徵的眸子垂了垂,姐姐似乎比以前,更加靈動了許多,話也多了起來。
或許這次失憶,也不是什麼壞事,他總覺得,現在的姐姐,才是有血有肉的,有靈魂的!
之前的姐姐,就像,就像那學習針灸時用的人偶一般,淡漠到讓人不敢靠近。
一片紙錢飄過,傳來窸窣的議論聲。
“這徵宮就剩這姐弟兩了,二小姐因為父親去世都哭暈過去了,這徵公子和沒事人一樣,連滴眼淚都不掉!”
“誰說不是呢?說也奇怪,這徵公子從小就不喜歡和人玩,隻喜歡蟲子。”
“那有什麼好奇怪的,你看他流著血,都不知疼,他就像蟲子一樣冷血,沒有心的。”
“彆說了…快走…”
“角……”
聲音戛然而止,宮遠徵已經見怪不怪了,她們以為小聲嘀咕他就聽不見了?
不好意思,他從小便耳聰目明異於常人,或許,自己真的是個怪物吧!
一道身影出現在宮遠徵的身前,一雙大手將宮遠徵的小手拉起,細細的粉末倒到傷口上,原本在流血的傷口止住了血。
宮尚角溫柔的給宮遠徵包紮著傷口“聽到她們的議論了?”
宮遠徵點了點頭。
“那為何不哭?”宮尚角輕聲問道。
“哭了,就可以不難過了嗎?就像這傷口流血一樣,這疼痛依舊在我身上,沒有人可以分擔的,所以,我不哭。”宮遠徵將包紮好的手指放到眼前,誰能想到一個不到八歲的孩童,能說出這樣一番話。
“不能!”宮尚角好似也想到了什麼,眼眶微紅,哭了,也不能不難過。
隻是將自己的脆弱,展現給了彆人。
宮尚角將宮遠徵的手握在了手心裡“心裡的傷和手上的傷不一樣,手上的傷會流血,會結痂,會愈合。心裡的傷或許永遠也無法愈合,但是,你可以在我麵前流淚,因為你哭了,我就可以知道,你在難過,我可以替你分擔。”
宮尚角的聲音真摯而溫暖,宮遠徵的淚水再也止不住的落下“哥,我聽說了,你弟弟,是因為我最後到密室,打開了密室的門,才……”
“傻瓜,這不怪你,你忘了,我說過,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弟弟!”宮尚角的神色微變,後堅定的說道。
他看了看這偌大的徵宮,眸中微微寒涼。
這徵宮,也該換換血了,怎麼會有如此多碎嘴的仆人?也難怪宮門會被無鋒乘虛而入,是他們鬆懈了!
宮遠徵聽到宮尚角的話,眼睛頓時亮晶晶的。
三天前,宮遙徵昏迷不醒,宮遠徵獨自去了庭院中,剛好看到宮尚角在練刀。
淩厲的刀法在宮遠徵的眼前呼嘯而過,讓小小的宮遠徵看呆了,眼中滿是豔羨。
他的呼吸亂了…
“出來吧,看到你了!”宮尚角的眸中帶著剛剛失去至親的悲痛,整個人周身都縈繞出一絲落寞。
宮遠徵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被發現了,怎麼辦?會被討厭嗎?
宮尚角見是宮遠徵,有些微愣,他努力的擠出一抹笑,讓自己顯得溫柔一些,不至於嚇到小孩子。
“你叫宮遠徵,對吧!”他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嗯!”宮遠徵點點頭,眼中滿是無措。
“你一個人到這裡來做什麼?仆人呢?”宮尚角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看到宮遠徵的仆人。
“我爹爹死了,姐姐也昏迷不醒,仆人們欺負我,以後也沒人教我武功了……”宮遠徵哽咽著說道。
看著小小的宮遠徵,宮尚角的眼底一片溫柔,他蹲下身“彆怕,以後,我教你!”
宮遠徵眼中閃過驚喜“當真?”
“嗯!”
“那,那你不要教太難的,我天賦不好,爹爹說我學的慢……你剛剛的那些動作,我爹爹還沒教呢!”宮遠徵小心翼翼的說著,眼中閃過一絲羞惱。
宮尚角伸手摸了摸宮遠徵的頭“沒關係,我們慢慢學,就算學不會也沒關係,以後,你就是我弟弟!我保護你!”
“可是,我們不是一個爹爹,我也是你弟弟嗎?”宮遠徵有些疑惑,抬眸詢問道。
宮尚角眼中滿是鄭重“你隻要姓宮,你就是我弟弟!”
“可是,你不是有自己的弟弟嗎?我來了,他不會生氣嗎?”宮遠徵想著,若是姐姐突然認了個弟弟,自己肯定會生氣的吧!
“他…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不會回來了。”宮尚角的眸子一瞬間泛紅,他極力控製住自己聲音中的哽咽。
宮遠徵哪裡見過這陣仗,他連忙安慰道“你彆哭,我做你弟弟好了。你教我武功,我會認真學的,以後我也保護你。”
“這裡沒刀,我回徵宮把我的刀拿來,你在這裡等我哦,我馬上就回來。”
宮遠徵跑遠了,氣喘籲籲的回到徵宮,拿出自己的桃木刀。
再回到庭院時,已經不見了宮尚角的身影。
他有些落寞的垂下了腦袋。
忽然,一隻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驚喜的回頭,宮尚角蹲下身子,手中拿著一把短刀“既然你願意當我弟弟了,那做哥哥的自然要給你一個見麵禮。”
宮遠徵接過短刀,細細的描摹著短刀上麵的花紋“這把短刀真好看!給我了嗎?”
“嗯,送你了!以後一定要好好學武,這樣才不會被人欺負。”
“好,但是,既然你送了我禮物,那我要回什麼禮物呢?我現在,好像什麼都沒有!”宮遠徵垂下了眸子,爹爹死了,姐姐昏迷了,他真的什麼也沒有了。
宮尚角看著這樣的宮遠徵,心中抽痛,他一把將宮遠徵摟進了懷中,淚水盈滿了眼眶“你已經給了我最好的禮物了。”
整整一下午,小小的少年在宮尚角的指導下,用著桃木刀,一點一點的學會了之前宮尚角舞的那一套動作,雖然笨拙,但是像模像樣……
臨近午時,宮遙徵在溫暖的被窩中睡醒了,摸了摸身側,已經沒有小小少年的身影。
她稍稍有些驚訝,但隨即皺眉,小孩子不睡覺可會長不高的,看來以後要監督他好好睡覺,可不能再晚睡早起了。